他年纪越长,斜眼看人时,就越具风情。
此时丹凤眼含着戏谑的笑意,这么轻飘飘地扫过来,像含着钩子。
可惜小顾同学还没到慕少艾的年龄,成年人散发的信息素对未分化的小孩来说聊胜于无。
所以不解风情的小顾同学,不解风情地说:“相处这么久,都会想的吧。”
谢思邈知道他是被自己先前的逗弄惹毛了,现在嘴硬不肯承认。
于是狡猾的大人话锋一转,用上了怀柔政策:“那倒是,比如我就会很想你。”
顾鸿渐还没学会他的灵活身段,听了只觉不好意思,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谢思邈心里感慨,人终究还是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行动上却乐此不疲。
朝少年无辜的眨眨眼,表现得特别真诚:“一定是我因为想你而感到寂寞,所以才会希望,你也能这么想我。”
顾鸿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嘴巴启启合合,脸慢慢地红了。
谢思邈哈哈大笑。
窗外蝉鸣阵阵,阳光灿烂,是盛夏的气息。
——
谢思邈很聪明,这是公认的事实。
这种聪明不仅限于学习,还在于他对人性天然的感知力。
他似乎很容易就能从每个人细微的表情、言谈举止中,分析出对方的真实目的。
而只要抓住一个人的需求,就等于抓住了他的弱点,无论做什么都会变得容易许多。
对儿子滤镜十米厚的谢老太爷直夸谢思邈有一双慧眼,是天生的掌权者。
因而对他的不务正业,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底线跟泄洪似的倒退。
所以其他家会让什么继承人、继承人预备役在十八岁后,逐渐开始接受家族生意的历练,只有谢思邈还在外面浪。
今天摆弄花花草草,明天折腾园林建筑,除了正事,什么都干。
顾鸿渐很清楚,以谢思邈的聪明才智,提前学完高年级的课程轻而易举,他之所以老老实实逐年读上去,不肯跳级,是因为这样比较轻松好偷懒。
读了大学也没能让谢思邈多点羞耻心,欺负起不学好的小弟弟们时,是半分没收敛。
弄得名声在圈子里愈发面目可憎,简直当代鬼见愁。
当事人却不以为意,扶着顾鸿渐的肩膀笑,说太有意思了,就好像看一群惊慌失措的母鸡一样,咯咯叫着上蹿下跳。
十五岁的顾鸿渐无言以对,谢思邈是玩开心了,这帮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二代们,可是连带着他也记上小本本了。
说他看着浓眉大眼一本正经,想不到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能和谢思邈搅在一起那么多年还不散伙的,能是什么好鸟。
谢思邈听了只会两眼发光,说些不着五六,诸如「那我们岂不是狼狈为奸」、「听着像雌雄大盗」之类的话。
小顾同学没忍住,用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瞥了瞥他,希望这人能有点羞耻心。结果当然是没什么用。
又长大一岁的顾鸿渐更忙了,同样提前取得了保送名额的他,都已经在基金市场兴风作浪有段时间了。
白天忙着学各种知识,晚上临睡前,还要倒时差看国外的股市行情,每天过得十分充实。就是累了点,几乎没什么心思想别的。
他有时也会想谢思邈怎么有这么多精力可以挥霍。
每当这时,后者就会很中二地说:“因为我觉得人和这个世界都很有意思啊。”
长辈都夸赞谢思邈八面玲珑沉稳早熟,但顾鸿渐确认为他才是心态上,最像小孩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