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次里你没有任何负担。”李越泊长臂一捞就把叶跃抱到了怀里,先过去把毛巾放好,又坐回了沙发上。
叶跃点头。
没有《b216》的记忆,所以不担心藏冬镇在未来会沦为废土;没有李越泊和陈晨会在一起的虚假原书记忆,所以不担心自己以后会被抛弃。
那几次回档里,确实是他最早学会全心享受李越泊和藏冬镇所有宠爱的几次。
那时候去白沙滩踩了沙,李越泊给他拍脚上的沙子,他都会像今天这样刷一下张开脚指头,意思是脚趾缝里也要拍。
因为没有任何顾虑,所以很小的年纪里就学会了很坦诚地享受爱与被爱。也因为学会得足够早,所以他和李越泊有了很多不一样的尝试。
两个人一起犯过好多傻。
“你还记不记得第五次回档里,我吃米酒吃醉了的事?”叶跃窝回李越泊怀里,问。
李越泊轻笑,怎么可能不记得。
所谓米酒其实就是醪糟,也就是酒酿。往年叶家的醪糟都是别家送的,那一年奶心血来潮自己做了一锅。
很成功,发酵二十四小时后,祖孙仨一起一起围着透明盖看罐子
里的糯米慢慢渗出液体,虽然还隔着盖,但似乎闻到了酒香。
叶奶奶到底还是揭开了盖,确实是发酵的酒香味。小老太很得意,叶跃也相当捧场,直说厉害。
又等了半天,看分散的糯米粒都变成了一整坨,轻飘在清亮的液体上方,叶奶奶教他们说这就是好了,可以吃了。
当场就煮了醪糟蛋,余下的加了冷开水放在冰箱里保存。非常好吃的醪糟蛋,酒香米香还有蛋香混合,沿着口舌下肚从胃囊一直入心窝。
有些东西的好吃是只够入胃囊的,但有些东西的好吃会被心记住。
李越泊吃了两大碗,叶跃也难得吃了一整碗。唯一的问题是叶奶奶做这个东西的时候放多了甜酒曲,所以酒精含量有点超标。
吃完叶跃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还不清醒,揉着眼睛跟李越泊说他要出门。那时候他们五岁,叶跃脸上有明显的婴儿肥,声音也是儿童独有的那种奶音。
李越泊问他出门干什么去,叶跃就冲李越泊笑。五岁时叶跃还在漫长的换牙期,一笑就能看到他上排牙齿靠近嘴角那儿有个小豁口,像月亮被天狗小小啃了个缺。
“秘密。”叶跃说。
说完屁股一拱手按住床铺人就站了起来,要从李越泊身上跨过去。吃完醪糟蛋他们就睡了,叶跃睡在里面,李越泊睡在外面。
叶跃还带着醉意,站起来就有点摇晃。床铺宽大,摔一下也摔不了什么,所以李越泊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
叶跃给自己蓄了蓄力,“嚯”一下跨了一个大步€€€€他以为的大步€€€€一脚踩在了李越泊身上。人身上当然不平,叶跃身子一歪,呲溜一下就倒在了李越泊身上。
下巴嗑在李越泊胸口,他还扁扁嘴喊疼。李越泊伸手给他揉了揉下巴,抱着人下了床。
一出院子叶跃就闹着要从李越泊怀里下来,李越泊放开他。叶跃站了会儿,清醒了点,至少可以走直线了。
他在院子里找了根小木棍,又捡了个塑料袋系在木棍上,把木棍往肩上一扛,回头冲李越泊笑:“我去收破铜烂铁啦。”
五岁的李越泊被这个答案唬得一愣一愣的。
叶跃开了院门,扛着木棍走了出去,边走边喊:“收破铜烂铁€€€€”
“收€€€€破铜烂铁废纸壳喽€€€€”小奶音还在继续喊,“收€€€€旧书废报纸旧废品喽€€€€”,还挺有节奏。
李越泊愣了愣神,连忙追了出去。他倒也没拦着,还跟着叶跃学起了吆喝。
夏日午后的藏冬镇街头巷尾很安静,所以两个人童稚的声音传出去老远。李越泊牵着叶跃专挑阴凉地走,微风吹起他们的额发也吹得木棍上的塑料袋飘扬。
当然没有收到破铜烂铁,藏冬镇的旧废品都有专人处理,没有他们收破烂的余地。
有看热闹的邻居爷奶开门,知道叶跃这是吃醪糟吃醉了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塑料袋里破铜烂铁废纸壳一个都没收到,倒是装了不少他们给的水果零食。
等叶跃酒醒,脸蹭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抓着李越泊反身就往家里跑,身后是一长串的快乐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