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仔之前在饭厅应该有感受到另一个雌蕊的呼唤吧。”章二姨转过头问李越泊。
李越泊说是,又问那是陈晨?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显然大家都默认了答案。
章二姨点头,李越泊继续说很遗憾,不光他,连他体内的雄蕊也对这个呼唤很不屑。
章二姨苦笑,说她先前把叶跃支到池塘边,又说那么久的话故意拖延,其实就是最后的尝试€€€€尝试雄蕊是否会被嫁接的雌蕊呼唤到愿意授粉。她说过,她的职责只是保障开花授粉结果,第四茬的雄蕊和雌蕊她无法调节,管不到它们。
“这是最后的法子了,每一次回档后我都尽力了。”章二姨说。
叶跃和李越泊不接话,只有茶桌上煮水的咕噜声。
章二姨又问他们还有没有要问的,说她只能活到今晚,以后再想问就没有机会了。她这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婚宴那边喊她回去。于是谈话就到这里。
叶跃和李越泊不急,两个人牵着手慢慢往婚宴那边走。
深秋的藏冬镇,桉树黄叶衬着蓝天,红墙绿瓦掩映在一片秋色中,镇子中心这片并不太大,来往都是认识的人。路上遇见了几位叔叔辈的人,见面都是一张笑脸,笑脸亲和且透着慈爱。
谁能想到这样的藏冬镇有着章二姨所说的那样的过去。
虽是深秋,路边仍有开花的植物。叔叔们特意提醒说前方路口那株旱金莲开了,让他们注意别错过€€€€藏冬镇的许多人确实会注意这种生活中零碎的小美好。
叶跃和李越泊体听话地特意拐了过去,确实是开花的旱金莲,也确实是要注意才不容易错过。可能是不小心遗落在路边的种子,这株旱金莲并不大,它是藤蔓植物,自然就沿着它旁边的树攀爬了起来。
秋季的树干皲裂显得饱经风霜,旱金莲细小翠绿的藤茎绕着这树一圈一圈往上,只在它藤蔓的最高处开出了一朵紫红色的花。
“苦难上开出的花。”李越泊说。
叶跃问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李越泊伸手给他理了理额发,道:“你和我,宋若唯和赵明涵,周蔓蔓和江星年,现在再加一个藏冬镇,我们都是先苦后甜,在一片沧桑的树干上开出这一朵花。”
这是看出他在感叹藏冬镇的过去,试图在宽慰他。
这样的李越泊,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朵玫瑰而让他去给别的“雌蕊”授粉,就算要搭上所谓的殉葬,他也不愿意。
“李越泊。”叶跃把额头抵在李越泊肩膀处,喊了他一声。
李越泊轻揽住他的腰,“嗯”了一声。
“我先前跟章二姨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要殉葬的’这句,”叶跃的声音低低的,“其实我根本不在乎。”
“我甚至有点阴暗地在感谢原书是这个结局,”叶跃说,“因为如果没有这个结局担保着,好像你去给别的雌蕊授粉,就真的可以拯救大家。”
“可是我不愿意,”叶跃抬头,莹润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李越泊,“我做不到,我不要你去给别的雌蕊授粉,再正义的理由我都绝不愿意。”
李越泊没有接话,海一般深邃的眼跟叶跃深海黑珍珠般的眼瞳静静对视。
叶跃重新把头抵在李越泊肩膀处,声音仍旧低低的:“我是个自私鬼,李越泊。”
明明在一切还不甚明亮的当初,他还打着“要拯救朋友”这种绝对正义的理由来让自己可以理直气壮的回应李越泊的爱。如今真正面临可以拯救大家这种问题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最在乎的是李越泊,在乎到要绝对独自占有,就算是拯救世界这种理由也绝不能让他退让半分。
所以甚至有点阴暗地在感谢原书的化为废土这个结局,因为有这个结局,他才更有底气不让李越泊去给别的雌蕊授粉。
“我好虚伪啊,李越泊。”叶跃说,“我当初其实真正想的就是回应你的爱,但我偏偏要找其他理由,显得自己很高尚。”
李越泊揽住叶跃腰的手加了点力,把叶跃往自己怀里箍了箍。
“你忘了章二姨说的时候,”李越泊说,“我比你更先回答了。”
章二姨说“跟你们爱情的忠贞比起来,你们不在乎星球殉葬”时,李越泊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除了叶跃他谁都不要,什么理由都不能让他去给别的雌蕊授粉。
“我也是自私鬼,”李越泊低头亲吻了一下叶跃的头顶,“正好凑一对。”
“我也不觉得你虚伪,”李越泊继续,“你当初基于当时情况做出了要救宋若唯他们的决定,这确实是你当时行动的一大目的,没有作假。”
“而且会审视批判自己是否虚伪,”李越泊说,“通常不是真的虚伪者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