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神经紧张放大了那声“咚”,李越泊的膝盖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叶跃还不死心地上手按了按,边按边问“痛不痛”。
李越泊说不痛,又教他拿手轻叩他膝盖下方一点的位置。叶跃听话地照做,一叩下去,李越泊的小腿当即踢了起来。
有点好玩,叶跃眼里浮现了一点笑意。
再叩,再踢。
“膝跳反应。”叶跃反应了过来。
李越泊“嗯”了一声。
虽然知道,但并不妨碍它好玩。叶跃又伸手轻叩了一下,李越泊小腿再踢,叶跃脸上笑意更多。李越泊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我还特意拿的药酒。”叶跃一边把李越泊裤脚放下来,一边说,语气有那么点惋惜。
李越泊伸手把他抱起来,问:“那我再去‘咚’一个狠的?”
叶跃抬头瞪了他一眼。
李越泊笑了笑,正要说话,电话响了起来,是凤泉山项目的事,说苍市官方那边来了人,问他在哪里。
叶跃让他去忙,说奶这边有他,他可以。
李越泊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实在抽不出人,跟叶跃对视了半响,李越泊确认叶跃可以后,亲了他一口,说明早过来,晚上要带着苍市官方那边的人吃饭。
叶跃让他不着急。
院门打开又关上,汽车行驶声载着李越泊远去。
叶跃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让自己陷入空白,所以他拿了画架在院子里支起来。他画的是他想象中的他奶和他爷。
小院、桂树、蒲扇、藤椅、歪倒在地的铁揪、靠在一起的两个背影……
叶奶奶睡醒后,叶跃正好画完,对着这画她笑得灿烂。叶跃也很高兴,他的画再一次起了作用。
来到藏冬镇之初,叶跃是不敢画画的,毕竟“原书”中没有关于“叶跃”的事业线的任何描述,他胆子小,以前他的画又曾经被冠上别人的名字那么多年,叶跃害怕再来一次还是这样。
他拿起画笔是因为李越泊。
养小鸭子这份工作筹集到的资金还是有限,不够李越泊施展拳脚,大人们又固执得很,轻易不肯给李越泊加资金。李越泊为此很着急,叶跃知道。
学校里正好发来了绘画比赛的宣传单,是有奖金那种。叶跃挣扎来挣扎去,还是鼓起勇气悄悄投了作品,他心说试一试,如果挣到钱了就正好帮一帮李越泊,后续他不再画,应该问题不大。
就这么一举夺魁,奖金都给了李越泊。李越泊很好,李越泊从来不拒绝他的帮忙,收了钱,很快翻倍给了叶跃。
叶跃都存了起来。发现画画可以挣钱后,叶跃没有像最开始想的那样后续不再画,他收不了手,因为他迷上了画画可以挣钱的感觉€€€€他那时候想他总是要被抛弃的,他不想欠太多,所以要尽可能多地自己挣钱,家里给的他都存起来放一边,不动。
他那时候想他要干干净净地走。而画画挣的钱,可以最大程度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他收不了手。
“我跟你爷以前就是这样。”叶奶奶开口打断了叶跃分叉的回忆。
叶跃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闷头“嗯”了一声,张嫂从屋子里走出来说吃饭了,于是谈话就终止在了这里。
山里的夜很安静,奶精神不好,吃过晚饭早早便睡了。叶跃拿了手机一条条翻他和李越泊之间的信息。翻到大概8点多,李越泊发了信息过来,说这会儿要带苍市的人去应酬了,让他早点睡。
叶跃回了个好,接着翻信息。
窗外起风了,很大的风,呼呼的。窗户明明关得严严的,但叶跃被风吹冷了似的裹紧了一点被子。这房子他不常来,所以有点认床,李越泊肯定没有料到他今晚不睡这里,所以没有给叶跃准备他认床时需要的东西,毕竟有李越泊在,叶跃就不认床。
翻到大概十点,叶跃关了手机睡觉,烂睡,还多梦,被风吹落的桂花一样细碎零散的梦。醒过来时窗外是墙一样黑且沉的夜。叶跃摸了摸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眼睛直流泪,凌晨两点。
屋外风还是呼呼的,跟叶跃的泪莫名很配。
哭什么呢,叶跃想,不是哭,是被光照的。
都怪李越泊把他养得太娇€€€€李越泊通常不会在夜里开灯,如果实在需要,李越泊一定会先捂住他的眼睛,再开灯。在外面的时候也是,如果有强光过来,李越泊下意识会抬手遮住叶跃的眼睛,等他适应了再移开。€€€€所以现在手机一照,他就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