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叶跃又陷入了曾经那无由来的会被抛弃的恐慌中,因此一边吻着他的泪一边不停地小声重复着:“我永远要你,永远要你……”
叶跃被他安抚下来,噙着泪又笑了起来,又哭又笑地,还小小冒了一个鼻涕泡泡。
李越泊拿了纸给他温柔擦掉,又接着那纸拧上了他的鼻子,他们之间做惯了这种事,因此李越泊拿着纸一挨上去,即便是醉酒中,叶跃也自发地擤了起来。
画室在靠后院的位置,正下方就是车库,六岁时种下如今已经长疯了的红色海棠无法无天地探头过来,隔着窗玻璃静悄悄地散发着香味。
李越泊翻看起小木箱中的东西。
有些他认得,有些他不认得,认不得的他就问,叶跃窝在他怀里乖乖地答。
只是越问、得到的回答越多,李越泊的声音就越加嘶哑。
他认得的大多是一些一看就明白的东西,比如他随手写的演算草稿、买的礼物的票根、机票、甚至一些莫名其妙的包装外壳、干花标本……
认不得的是大部分,比如透明袋子里装的看起来似乎是羽绒的东西、头发?某种纤维……这些认不得的东西占据了木箱中的绝大部分。
所有的东西都被单独的装在一个个小袋子里,每个袋子还有编号。
起初李越泊是拿着袋子一个一个地问叶跃,然后他翻到了箱子底部厚厚的一个小本画册。
非常厚,上面是一幅幅画加一小句注解,对应的每一个编号:
编号1:二月十九日,阿梨给了我一爪子,李越泊打了它一顿,并揪掉了它一小撮毛(它在掉毛啦),阿梨第二天居然又来了,还挨着李越泊喵喵叫,想不通。
配画是一个q版的小人一手抱着另一个小人,一手拎着一只猫后颈。
编号2:二月二十一日,昨晚睡太晚,李越泊喊我早起时我薅掉了他两根头发。
配画是抱在一起的两个小人,其中一个闭着眼抓着另一个的头发。
编号3:三月一日,李越泊在飞机降落时亲我。
配画是拥吻在一起的两个小人,这里画的彩色的,飞机窗外透出的天很蓝。
编号4:三月五日,跟李越泊穿情侣装。
配画是穿得一模一样的一高一矮的两个小人。
编号5:三月九日,李越泊给我讲题,我答对一次他亲我一口,答错一次他亲我两口。
配画是两幅,第一副是一个小人抱着另一个小人在讲题,第二副是两个人亲在一起,摊在二人面前的课桌上的试卷非常细节地画了个鲜红的“x”。
编号6:三月十二日,植树,李越泊拿了所有的东西,还站在台阶下冲我笑。我要记得明天去给我们的树浇水。
配画是两个人隔着台阶相视而笑,站在台阶下方的小人手里拿着植树工具。
……
厚厚的一本,一晚上根本翻不完。
李越泊脸上也湿漉漉的,叶跃还伸手把画册翻到最后,脸上仍旧是朦胧的醉意:“李越泊,你不要伤心,我把你画得很好看的……”
最后一页赫然是李越泊的全身画像。
是那种非常写实派的画法,就是外行人常常会惊呼地“这画美得跟照片一样”。
确实跟照片一样。
也确实把他画得很好看。
头发一根一根的,衣服上最细微的褶皱也相当用心地处理过,眸光取了他日常惯有的冷然,而不是他看向叶跃时才有的柔和。
这一副画没有编号,只在旁边配了简短的七个字:我最爱的李越泊。
李越泊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喉咙里是一种猛然充斥进去的发胀发梗的深夜空气,他凭空咽了一下,把这股空气短暂地压了压,才问出口:“为什么要偷偷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