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莫家庄气氛有点诡异,下人们在莫里当家后这几年从未见过家主脸色那么那么难看过。
那日主母出走,叫人送了封书信回来,说是出去闯荡江湖去了,府中立刻便有些闹腾,正在莫凝准备遣人去找家主时,家主回来了,一向挂着笑意的脸上破天荒没有意思笑意,一脸冷然,让莫家人有点惧意。跟在他身边的紫风只对莫凝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家主便把自己关进了书间,关门之前冷冷说了一句:“紫风,守着!”之后便谁也不敢前去惊扰,直到隔日清晨紫风才进了书房。
莫离正在坐在桌前低头看一本医书,脸上有着倦意,没有什么表情,一只手拿着一支笔偶尔誊写着,然后又几笔划掉。桌子上东西散乱,一层一层叠着翻开的医书,地上也凌乱的扔着一地,即便是一起长大贴身跟着他的紫风,也从才没见过莫离如此的烦躁不安。
紫风走了进去,道:“家主!小心腿受寒!还是回房休息吧!”
莫离突然把手中的笔扔了出去,可惜力道甚弱,笔不出多远就无力的落在地上,正好在一本医书上掷出一个墨点。
莫离看着紫风,用从未有过的语调厉声道:“紫风,你看我这般,这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双手一推把桌上的书全都扫落在地,左手摸向冰冷的面具,声音有着痛苦和压抑,“你说,当年我为什么要活下来,也许就在那冰冷的深渊中死去才是最好的结局!我这般苟且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如此人不人鬼不鬼!”
紫风仍然那般面无表情:“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家主不是一直都明白吗?”
莫离闻言突然又低低笑起来,声音沙哑掺杂着不尽凄凉和自嘲:“我以为我一直明白,我以为我明白我为什么要努力活着。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如此可怜,也许当年死去就会会如此痛苦!紫风,你恨你爹吗?”
紫风难得没有一字一顿的回话,过了一会才说道:“不恨,因为我没有爹,只有娘!”他声音中难得有一丝人味,停了一会又接着说道:“家主突然这样想,是因为主母吗?”
莫离一下子被紫风的话愣住了,紫风继续说道:“主母没来之前,家主从来就不曾质疑过自己,从来都是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可是前日,优柔姑娘过来惊扰了主母,家主,似乎有些动怒了!”
莫离猛然一惊,渐渐平静下来,低声道:“对,我不该质疑,我应该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他微微低头,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他才回过神来问道:“你进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紫风递上手中的信函道:“桃花镇召集各路侠士捉拿采花小贼,闻香姑娘想请家主去做个见证!”
莫离随手把信函扔在桌上嘴角又扬起惯有的笑意道:“一帮乌合之众,算盘倒是打的不错。请我去自然是看上我手上的银子,若接了这差事这赏银自然是不能少出!一个青楼女子就值十万赏金,这钱真是好赚!”
紫风又道:“有接到那边分舵来信,一日前主母出发,走的是桃花镇方向!”
莫离一愣,突然笑意更甚,语调恢复了之前的慵懒:“那就去看看那天下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
代云进镇子之前特意去铺子里买了一身男装,把头发扎简单的一摞,干脆利落。代云本就长的英朗,身量也高,这么一换男装,倒是越发英气逼人,若不仔细推敲还真看不出她是女子来。
代云想了半天,最后决定用化名,穆代云去掉一个代字,就叫穆云。
代云是召集会的前一天到达桃花镇的,镇上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代云在镇子上转了一圈,镇子不大,但果是个好地方。即使是大白天花街青楼中传出欢歌笑语,酒楼中雅士豪杰壮语连篇,赌坊中叫卖喝彩不觉入耳。代云不由摇摇头,就该让阙华派兵把这些都抓去做壮丁,和敌人拼几回毛刺,看还能不能笑的这么欢快。转而又觉得自己甚是心里病态,竟然见不得世人欢愉惬意,只想着那寒苦沙场!
代云叹了口气,牵着追风继续溜达一会,准备找家客栈投诉。可是这镇子平素人就多,这下又集聚了各路有心无心的“义士”,一下子早就把客栈都住满了。代云一路走过全是挂着“客满”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