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孝帜不忍直视。
宋司谨却没什么太羞愤的意思,不甚至偷偷松了口气。还以为段灵耀会用更残忍痛苦的手段,只这些的话,对宋司谨来说反而轻松。
他跟自己的小玩伴们耍的时候,也会这样。
宋司谨乖乖伸出脸,叫段灵耀随便画,顶着一张大花脸四肢僵硬地转圈圈,学小牛叫哞哞,慢吞吞的十分传神,叫完甚至自己忍不住先笑了下。
那一闪而过的腼腆笑意,叫段灵耀愣了下神:“原来牛是这么叫的……”
赵孝帜忍无可忍,用力一拍桌子,那声震耳巨响把宋司谨吓得抖了一下。
“士可杀不可辱,小公爷,你不要太过分!”
段灵耀刚被宋司谨哄得露出点愉悦笑容,便迅速冷淡下去:“那依赵大将军的意思,我该把宋二哥杀掉?”
赵孝帜深知段灵耀此人惯会胡搅蛮缠,与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用圣上当救兵:“圣上金口玉言,不许你此行太过胡闹。”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一样,段灵耀像看二傻子似的去看赵孝帜:“所以你便觉得自己有资格对我管东管西指手画脚?”
赵孝帜声音冷硬:“在下只是奉圣上命令行事罢了。”
这两人吵架的时候,宋司谨便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表面起因是自己,却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就好像这只是一片无足轻重的落叶,是一只随手就能掐死的宠物……他温顺地束着手,连呼吸都隐忍,穿着漂亮昂贵的衣物,脸上滑稽的像小丑。
忽然刮来阵邪门的风,把屋檐汇聚的大滴水珠吹打到宋司谨脸上。
墨一下子花掉,滑出几道水痕,落汤鸡样狼狈。
还好现在没人看他,宋司谨细心翻出洗的发黄的布帕子,自己给自己擦脸。
那边两人气氛越发紧绷,赵孝帜除了用圣上压人别无他法,段灵耀愈发猖狂:“可我就是要欺负他,你又能怎样?”
赵孝帜胸膛起伏两下,沉着脸,忽然抓住宋司谨的袖子。
他拉着他就往外走,刚走出一步忽然停下,回头一看,宋司谨的另一只手被段灵耀抓住了。
“你有什么资格带他走,你问过他了?”
段灵耀翘起殷红的唇角,在他耳边,轻轻地,森然地说:“宋司谨,你确定要跟这个满口士可杀不可辱的大善人离开?你要跟他走,说不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赵孝帜虎着脸说:“小公爷,既然让司谨自己做决定,就不要吓唬他。”
夹在两人中间的宋司谨,没有哪一只手在用力,一场秋雨一场凉,凉风吹进嗓子里,一阵瘙痒,他咳嗽几声。
赵孝帜发现宋司谨在害怕,即使有自己护着,他仍对段灵耀怕得要命。
他在抖,很细微,还要故作冷静,显得愈发可怜可笑。
宋司谨的声音很小,怕稍微大点声便惹恼他们中的谁:“一定要选吗?”
赵孝帜恨铁不成钢道:“自然,难道你打算一直忍气吞声?你放心,只要我在这里,就绝不会叫他欺辱于你!”
赵孝帜真是个好人,是个正直的好人,他这样斩钉截铁地说出誓言,坚定的好像能铲除万千邪佞最终还世界一个清白明朗。
他是很认真地想要保护自己。
他不怕段灵耀,是个威武的将军,那也一定比宋老爷厉害。
如果他再发发善心,说不定能把娘亲一同救出来……
这一刻宋司谨确实被他所感动,他张了张嘴巴,在赵孝帜的鼓舞下,微小的勇气聚集,几乎便要脱口给出答案了。
可他听到段灵耀发出一声阴冷而讥讽的嗤笑,忽然上前,冲着赵孝帜就是一脚,直将人踹的倒退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