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兴趣缺缺的谢云曦冷眼旁观,乖巧做壁上观。视线扫过身前的茶案,一壶谷雨清茶,一碟蜜果,一碟松糕,量少而精致,中看不中吃。

见无人注意,他迅速扫荡完蜜饯松糕,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仙姿绰绰,执杯品茶。

然,没一会便又觉腹内空空荡荡,饥饿之感不减反增。

眼睛不受控制地飘向四周,目光触及那一朵朵艳丽多姿的牡丹花——“好好吃的样子呢!”

谢云曦舔唇,手按腹部,暗自嘀咕:“再等等,再等等,等到赏花宴后咱们再下手。”好歹有外人在,他总要为家族留点面子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被唠叨说教啊!

身侧不远,怀远暗暗低头。

自勘破他家郎君的打算后,他便一直提心吊胆,时刻不敢松懈,不断祈祷着他家郎君……的肚子千万要争气,好歹忍到宴会结束再去霍霍这满园的牡丹——愿望已如此卑微,怀远这书童当的也着实不易。

然而世上之事,往往就如那墨菲定律一般,越不想发生他就越要发生。

谢云曦忍着霍霍牡丹庭的冲动,自觉十分煎熬,可架不住有人不知真相,非要上来招惹。

孙亦谦在同其他人交流文学诗赋的同时,另分了几分心思在谢云曦身上。

结果关注着关注着,他便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庭内众多谢家子弟中竟无人‘搭理’谢云曦,似乎都在有意避开那一角,当真是奇怪的很。

孙亦谦猜测,此中必有猫腻!

于是便问好友——谢家旁系的谢齐玉,他道:“为何不见谢三郎有所动静?”

谢齐玉瞄了谢云曦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他摇着头叹息了一声,方才回道:“子墨兄今日赴宴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

微微一顿,“奉劝子墨兄一句,莫要打扰三郎才好。三郎向来喜静,不慕才名,若不是买大郎君的面子,是十分不愿参加这些宴会的。”

见孙亦谦似乎有疑,又道:“子墨兄是在奇怪,为何我谢家子弟竟无一人叨扰三郎?”

孙亦谦确实有此一问,“不知可否解惑?”

谢齐玉忍不住苦笑。这话题不禁让他回忆起去年的赏花宴,虽已时隔多日,却依然心有余悸。

看着一脸不明真相的友人,谢齐玉轻语:“也不怕子墨兄笑话,去年今夕,我等族内子弟都曾败于三郎之手。”

随即又是一声长叹,“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等本不该介怀,只是——过程太过凄惨,结果又太过……唉!如今想来,依旧心有余悸,自然不敢再招惹三郎。”

孙亦谦却愈发蠢蠢欲动,“竟然如此,为何那日宴后并无佳品名诗流传?”

这是个送命的问题!

谢齐玉避开友人那好奇的视线,抬袖掩面,轻咳两声,掩饰道:“恩,这个嘛,诸位长辈有言,三郎年幼,名声过盛并非好事。”

总不能告诉外人,因为谢三郎所作诗词歌赋画,虽是紧扣牡丹主题的精品,但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绘画音律都透出一股子浓浓的吃货气息吧!

谢家家主,亦或谢家一众族人又怎会让这种暴露三郎本质的作品流传出去——脸面,乃家族大事也。

孙亦谦人精一样的人物又怎会看不出友人面色有异,眯眼一笑,只道:“如此远见,不愧为琅琊谢家,佩服。”

谢齐玉尴尬一笑,随即另找了一个话题。

孙亦谦眼中精光一闪,顺着谢齐玉话交流了一番,随即借着赏花之名流走于牡丹庭,偶尔驻足赋诗交流文采,不知不觉间,竟越过了谢文清的耳目,立于谢云曦所在之茶案。

这厢,孙亦谦拱手作揖,客气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谢三郎不如同我一同品赞今日之牡丹。”

不待谢云曦反应,又言:“不知在下是否有此荣幸,入的了三郎之眼?”

谢云曦垂涎牡丹却不可食,心情已是极度不佳,这会儿竟还有人上前挑衅。

本以为是谢家那位不怕死的兄弟去年没被虐够,今年还想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