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的态度倒是有些意思。

“且慢。”薛深面对季然时轻松自然的笑意一点一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他看向张帅时,视线里只有冰冷与疏离,或许还有戒备,“不好意思啊张研究员,年底律所合伙人变更,季然很快就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了,也是我团队里的律师,他不是助理,而是我的同事,我都没资格使唤他呢。”

张帅走到薛深面前,双手撑在薛深的办公桌上,俯视着薛深,一字一句地开口:“薛律师这几天没上网,没看热搜吧,鄙人不才,已经是海洋工程研究所的总工程师了。”

“恭喜啊。”#张帅 总工程师#这个词条挂在热搜榜一长达好几个小时,薛深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薛深点开那条热门话题,看到张帅评选总工程师职称时的课题名称时,居然发现——

张帅的课题。

和姚凤鸣被羁押在看守所时,让他转交给张帅的,那几张论文草稿里的学术课题。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甚至连一些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的数字,都是完全吻合的。

看到这里……

张帅这个总工程师,是怎么偷鸡摸狗,是怎么学术剽窃姚凤鸣的课题才换回来的荣誉,薛深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最近薛深也听说了,海洋工程研究所里的研究员,看到张帅成为总工程师这个结果以后,没有人敢再同姚凤鸣说话,一个个跟躲瘟疫似的,对姚凤鸣这个老前辈避之不及。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总工程师。

一个是已经末日黄花的老研究员。

选哪个,大家心里都有数。

谁也不是傻子。

张帅这几天被研究所的人捧惯了,往日里那些和他平起平坐的同事,甚至是他的师兄师姐和他的前辈,一看到张帅走进研究所,还要替他拎包开门倒水泡茶,跟跑腿的佣人一样,张帅的地位不言而喻,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他什么时候遇到过像薛深这种不买他账的人,居然敢让他坐冷板凳?

“薛律师就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要对我说的?”张帅不大满意薛深的态度。

“哦,还真有。”薛深一拍脑门,一副记性不好的模样,“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薛深你——”张帅不敢置信地瞪着薛深,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震得薛深桌面上的水杯和电脑屏幕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想掀我桌子?张帅我提醒你一句,上一个掀我桌子的人,叫钱玮,是市局重案三组的组长。现在他被开除公职,一撸到底,甚至还要因为他失职渎职导致冤假错案,而承担刑事责任,检察院已经介入调查他的违法犯罪行为了。”薛深面色冷冷的。

看到这一幕,季然挺直了腰杆,补充道:“是啊张研究员,钱组长掀翻了薛律师的办公桌以后,可是亲自登门道歉,并且把散落了一地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捡起来。你要是有这个胆子,你不妨试试。”试试就逝世。

张帅缓缓收回了手,面色阴沉着,“薛深,我是来找你谈正事,不是来找你吵架,也不是来掀你桌子的。”

“……”

“数日前,你第一次到研究所找我时交给我的,姚凤鸣的论文手稿,你是不是遗漏了几页没有交给我?”张帅笑瞥薛深,问。

薛深抬头,淡淡对张帅问:“你想说什么?”

张帅递过去一张卡,“我买。”

薛深“啊”了一声,他不懂张帅为什么会这么天真。

“你开个价全都卖给我,有多少我都要了。”内行看门道,张帅从薛深手里接过几张手稿的那天起,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手稿是不完整的。就好比一条逻辑链,A能推理出B,B能推理出C,而A、B、C则分别是姚凤鸣手稿上的三个课题。可是,薛深给张帅的手稿里,只有B一个课题,而缺少了A和C。

张帅现在。

就是要从薛深手里,把A和C买走。

然后,抢在姚凤鸣之前,以张帅自己的名义,提前在知网和各大学术期刊上发表出去。

只有这样,姚凤鸣的手稿和研究课题,才能变成他的。

否则,一旦姚凤鸣把A和C拿出来,张帅手里空有一个B,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就要被扣上学术抄袭的帽子,被钉在学术不端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