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灵魂是让它觉得美味极了,但还是少了什么,它不知道。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或许是那些人的灵魂在它体内转化,它学会思考,我是什么。
它化成各种形状,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兽,水里游的鱼,以及它看过的尸体。它仍然无法找到自己的形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有一天,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到了这里。
少年白嫩俊秀的小脸满是忧伤,它便学着他忧伤;少年朝湖里扔了一块石头,它便从湖里冒出来,将石头扔给少年。
少年被自己扔出去的石头砸中,懵了一下。
继而看到了它,无疑,少年是惊讶恐慌的,他立即飞跑离开湖边,但过了会儿,他又折返回来,好奇地打量它,问:“你是什么?”
它学着他说话:“你是……什么?”
少年的言淏稚气满满:“是我先问你的。”
它:“是我……先问你的……”
“……”
言淏歪了歪脑袋,它跟着歪了歪脑袋。言淏举起双手,他跟着化出双手举起,缓缓变作言淏的模样。
言淏吃惊地瞪大眼睛,它也瞪大眼睛。
“……”
后来,言淏经常跑来找它玩。它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只有言淏会陪伴自己,不怕自己,虽然有时听不明白言淏的话,但只要他来,它就开心。
言淏说,北冥都是女弟子,只有他一个男弟子,除了师父,大家很少跟他说话,还会在背地笑话他。
言淏说,北冥的功法不适合他一个男弟子修炼,虽然师父亲自为他改良了,但修炼起来还是心里别扭。
言淏说,有天早上起来,他没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师姐偷偷换了,穿着女式的弟子服出门,大家都说他想当女孩子,他讨厌她们。
言淏说,他想离开北冥,只是舍不得师父。
它蹲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就满足了。言淏仿佛只是想找个伙伴倾吐一下,也不要它回应,末了,总会笑吟吟地望着它,教它这个世界的知识。
它还是听不懂,只是默默记着言淏的话,忍着不去吞噬言淏的灵魂。
言淏的灵魂真的好香,让它馋得口水直流。但它一直忍着,它模模糊糊地知道,如果吃了言淏的灵魂,就没有言淏了。
言淏看它口水直流的模样,总会半晌无语,道:“你可不可不要用我的脸流口水?”
这回它听懂了,倏然间,它的脸没了,变成了平面。
言淏:“……”
再后来,言淏被一个女人抓走了。
那个女人很厉害,它打不过她,言淏被严厉教训了一顿,之后有很长时间没来找它。
它日思夜盼,它习惯了等待,它觉得,言淏总会来的。
言淏终于又来了,这次,他的表情凝重许多,问它:“你是邪祟吗?”
它摇摇头,“不知道。”
“……”
言淏又说:“你上次看到的是我师父,你不可以伤害她,知道吗?”
“言淏,陪我玩……”它变作它最喜欢的言淏的样子,走过水面,朝言淏伸出手。
言淏望着它,喃喃:“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邪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