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灵川哼了一声:“你写都写了,这时候与我道歉,有何作用?”
燕晨面色赧然,一副自责不已的样子。
燕灵川无奈道:“我与你开玩笑呢,你不必与我道歉,方才你说的种种,多是针对那些唯利是图的奸商。”
“你要相信,我们家布行定然是不会做那等自毁前程的事的。”
燕晨转忧为喜,笑道:“长姐说的是。”
燕灵川点点头,又思虑道:“只是不知,这对商人的遏抑,要到何等地步?”
“若是严重,那这次进贡……”
云锦可是寸锦寸金,又是蚕丝又是金银线的,届时她刚不会恰好撞在霉头上吧?
燕晨明白她的担忧:“长姐放心,皇上不是那等不辨是非的人,进贡之事照常便好。皇上虽素来崇尚节俭,但从不逼迫他人。”更不会逼迫皇太后。
毕竟人家过六十大寿,还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她老人家想穿点好的,你还能拦着不成?
燕灵川点点头:“你说得也是。”
“不过,你说皇上崇尚节俭……那我这献给皇帝的云锦,便不能用了。”
皇太后的六十大寿,还有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若是这期间出了什么事,新的法令推行下来,她抱着云锦招摇过市,岂非自找麻烦?
献给皇帝的布匹要换,可是,换什么好呢?
“不如就用棉布如何?”
燕灵川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竟将心中的思虑都说了出来。
“棉布?”她若有所悟:“棉布倒是不错,不算特别贵,也不便宜,勉强也能算得上贡品。”
她只求不出错。
燕晨却摇摇头,笑道:“长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并非如今贵比丝绸的棉布,而是廉价的棉布。”
“廉价的棉布?”燕灵川皱起眉:“粗棉布,对贡品来说也算得上廉价,可……”
她要是真的把粗棉布拿去当贡品,到时候就不只是撞霉头的事了,怕是直接就要撞断头台了。
养弟虽不通事故,却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明白,所以……
燕灵川:“你与我仔细说说,是何种廉价的棉布?”
燕晨笑了起来:“长姐忘了?殿试的题可都是皇上出的,回乡之前,我已与他书信一封,将未说清的策略献上。”
“想来,皇上如今已然派人,去寻找适合种植棉花的地方了。”
“棉花保暖且产量大,但每年冬天百姓仍冻伤无数,盖因棉花未曾推广开来,棉布的纺织工艺也相应十分落后。”
“若是长姐能趁此-机会,研造出更加廉价,平民百姓都能买得起的保暖棉布,想来它的价值,也不比云锦差到哪里去。”
说这话时,他的双眸熠熠生辉,连苍白面颊上的病气都弱了几分,仿佛已经看到了寒冬腊月,百姓穿着保暖的棉衣的场景。
燕灵川哭笑不得:“你何时还懂棉花了?”
燕晨羞赧一笑:“我曾在书上看到过,先人写的赏棉花的诗句……”
“其诗之美,令人心向往之。我特意去书院藏书楼,查阅了一些书卷……之后才发现,书院里也栽种了不少棉花。”
燕晨停顿片刻,咳了咳:“虽说花朵不如我想象中那般美,但其实用价值,显然是十分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