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能够参加殿试的贡士们,最后会被分为一、二、三甲。
即便是末流三甲,也是同进士出身。
因而, 虽说殿试仪制更为严明, 考生们反而没有那么紧张。
唯一的紧张感,大概也是来自于:殿试是由皇帝亲自主考。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试问哪位文人、尤其是寒门出生的文人, 读到这句诗时,不曾有过热血沸腾的期盼?①
能一睹国君的样貌, 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
殿试当日。
众考生跟随礼部官行至奉天殿。
路上,远远看见侍立在殿内两旁的文武百官,就连一直表现得极为平静的陆维舟,都忍不住呼吸紧张起来。
他艳羡地看了眼身旁的燕晨。
心中想道:真不愧是燕公子,这般场面, 都能如此从容淡定。
于殿内站定后, 鸿胪寺官请升殿。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步走出,两人皆着玄黄常服。
这是……皇帝和太子都来了?
随着皇帝和太子站定, 陆维舟屏住了呼吸,垂下头, 手心冒出了冷汗, 不敢抬眼去看。
待一声鞭鸣过后, 众考生随百官行礼。
老皇帝打量着这群或方及冠, 或而立之年的考生, 令太子颁赐策题。
——此举有些不合规矩,但他是皇帝,他说了算。考生们虽心有疑惑,也都按捺不发。
侍官将策题传送下来,置于桌案上,执事官搬置桌案,鸿胪寺官则引考生们再次行礼。
最后,礼部官分发试题,考生们行毕最后一礼,方能开始答卷。
燕晨拿到试卷,先没急着看,而是研起了墨——殿试与乡试、会试相同,笔、墨、砚都需考生自行携带。
同一时间,除监试官等考场官员,其他官员全部离去。
殿前,皇帝和常静宵的目光,扫视着一张张考生的脸。
最后,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停在了右侧中间,正不紧不慢研墨的燕晨身上。
此人着一身寻常青衫,乍看起来并不打眼,身材瘦削,腕骨微微突出,修长手指在浓黑墨汁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白皙,神态气质相合,如一簇修竹。
只要是有点眼光的人,都会第一眼被他吸引到。
——实在是,跟殿内其他坐姿僵硬、埋头闪避的考生比起来,他显得太过闲适。
仿佛不是身处殿试考场,而是在自己家中,正准备作诗一首。
这倒是个奇人,只是不知肚子里的墨水,能不能配得上这一身气质。
老皇帝握住腰间的玉佩把玩着,下场巡视起来。
他先往左边走,太子还站在原地没动。
燕晨研好墨,抬眉看去一眼,便见身量半高不高的少年储君,不巧也好奇地望着自己。
燕晨朝他微微一笑,才低头拿起了题卷。
题目共有两道,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往常曾有过最夸张的记载,是十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