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年少时,我听过一首歌,是阿杜的,叫他一定很爱你。这首歌很不错,韵律动人,歌词感人,可是那时候,对于爱情未有什么感受,所以无法体会到这首歌所带来的情感。直到遇见她,那个不爱我,却依旧让我觉得万千星辉都不及她丝毫的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爱上她的,因为对于爱情我是迟钝的,或许在十八岁那年,那年寒风里的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就在我心上落了印,只是我全然不知。
我的父母在我还未懂事的时候就离了婚,我跟着母亲漂洋过海到世界另一端生活,对于陌生的环境我害怕,恐惧,自卑,渐渐地,我开始隐藏,开始叛逆,开始连我自己都鄙视的生活。所以那年,我闯了祸,我妈一气之下,将我送回了国,送回了十几年未曾谋面的我的父亲身边。想想,或许上天早就注定了一切,我漂洋过海只是为了遇见她!
那天,下飞机后,我故意避开接机的人,自己带着行李住了酒店,晚上我就去了酒吧厮混,可是才没过久钱包手机就被偷了,无奈我便只能走回酒店,刚出酒吧门口,天就飘起了雪,风也一阵一阵地飕飕而来,我发抖地跺着脚,搓着手,却发现身边有个摇摇欲坠的女孩正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我被看的有些发毛,她却突然伸出双手将我的手包裹起来,一边搓一边往里哈气,嘴上还絮絮叨叨:“这样就不冷了,对吗?”
我迷糊,刚想开口,她却一个踉跄,险些向后倒去,我本能地一把抱住她,一不小心将她圈入怀中,她微微抬头,眼神迷离,脸颊红晕,嘴角上扬,那是我第一次有种被陷入的感觉,不过我还没反应,她又出其不意,踮起脚尖在我额头蜻蜓一点,然后对着我傻笑。我愣住,心跳像是悬在半空,忘记了跳动。
她又很快挣脱我的怀抱,然后脱下自己围巾,缠绕在我的脖颈。她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天气这么冷,你一定要围好它……”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哭闹起来,死命地拽着我的衣领“我好……好喜欢……你,可是…我找不到你了…”
她哭的稀里哗啦的,还把我的衣服扯得乱七八糟,我赶忙去问服务员要了些纸巾,只是,这几分钟的离开,又好像是注定我们今生的擦肩而过。等我出来的时候,她早就不见了踪影。那之后,大概过了一个月,我的母亲气消了,便又将我召唤回去,我必须从命,即使不舍。
生活总是喜欢挠你,挠的你哭笑不得,而它却在背后的角落静静观赏。在我快要忘记的时候,她又像当年一样从天而降。作为华裔交换生,我再次回到了这座城市,但未曾预料的是,回到这的第三周我就又见到了她,不过都要感谢我的表哥,如果不是因为他被逼相亲,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双方都找人顶替,我又何曾可以与她再次相遇。她看起来比三年前更美了,但也更悲伤了,我在她面前足足站了五分钟,她丝毫未察觉,眼神又是迷离,越又坚定,不可移动地望着窗外的人流,而思绪似乎飘到了九霄云外。
我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初开小男生,为了引起注意,不知所措,最后还用了最笨拙的方法,非但没有博得好感,还把他她变成一只刺猬,不复当年的温柔,将剑直刺与我。我懊悔不已,但又有种不可言喻的甜蜜。
之后我还没来得及找她,她便又一次给我惊喜。原来我们的交集比我知道的更早,原来她离我比我想象的更近。那时候,我觉得我和她肯定是注定了,只是生活总是这样残忍,总喜欢在你自以为离很幸福很近的时候狠狠给你一拳,然后躲在角落嘲笑着你的自以为是。
我一眼就看出了她对他的执着,对他的深情,我无法抑制怒恨,所以我故意刺她最柔软的地方。我告诉她,他不爱她,尽管那不是事实。可是她的反应让我始料不及,我也不知道痛是双向的,看着她悲凉的眼神,我竟繁衍出无限的心疼。我讨厌这样的软弱自己,所以我故意装糊涂,我觉得只要自己模糊了,这段感情也就模糊了,可是生活的主导者从来就不是我。
后来我索性想,既然在这场爱情中,注定只是配角,那不如成为成就她的人,这样日后她幸福的时候,或许还能想起当年还有这么一个人曾参与过她的幸福!
我故意将所有人约出来,只为了掩饰他们两个。他们的目光无法分割地纠缠在一起,即使逃避,还是无法抵挡炽热。我强颜欢笑,谈笑风生,拼命让自己更大度一些,毫无保留地撮合他们。然而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我嫉妒到发狂,痛楚到凄凉。
那段时间我不停地成全与占有之间拉锯,我伟大过,也卑劣过,我用了些手段,不论是她生日那晚,还是支教那次,但我不后悔,只要可以离她再近一点,更何况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然而铁树永远不会开花,我们也终究无果,从始至终,她就把我当成过客,所以她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我,从来不会察觉到我对她的情感,纵使我鼓起勇气,那样明显暗示她,她唯一能做也只是逃之夭夭。我死心了,不是因为她对他的不可自拔,而是因为她对我的无所在乎!
不知道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垂怜。死心之后,我本打算离开这座城市回去
毫无期待的地方,可是,在我走的前一晚,她出现在我家门口,用那样的眼神告诉我她爱我,祈求我带她走。当时我的内心是澎湃的,我多么想就这样信了,不管真假。但我依旧保持冷漠,因为理智告诉我这只是个连傻子都无法相信的谎言。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笑着告诉我她的病情,她以为她说的很轻松,她以为她笑的很真诚,而我就像坐在尖毡上,忍耐着一字一句剐割的锥心之痛。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不论多么无理,对于她,我从来没有拒绝的能力。
在我和那个他之间我不知道谁比较幸福,,或者在这场爱情里,我们三个没有一个赢家,又或许,我较为幸福于他们。他忍受着他以为的背叛,仇恨地将自己的婚姻作为报复的工具。她除了病痛的不堪,还要义无反顾地接受他的痛恨。至于我,虽然要忍受她对别人的思念,忍受她的无助痛苦,忍受她日渐的消沉,可我想我还是幸福的,至少在她生命的最后,我没有缺席。
在支撑两年后,她选择了放弃,其实我知道总会有这天的,因为她从来都不坚强。我拼尽全命对她笑,在她闭眼前的最后一刻,然后慢慢退出病房,走出医院,直到走到繁华似梦的华尔街,我再也假装不了,再也隐忍不了,我跪在十字街口,不顾一切,不可抑制地嚎啕大哭,我想将心痛的感觉吐出来,将她从心里连根拔起,可是这心还是在那里,悬空地在那里,一点点夺走我的呼吸,然后将痛楚毫不留情地灌入,未留任何挣扎的余地。
他来了,终于来了,在她离开的九年后。他看上去不怎么好,比我印象中苍老憔悴了许多,可是我同情不了,非但同情不了,我甚至狠狠地揍了他,当然他也没有手下留情。其实我们都能知道彼此的痛,只是做不到互怜相惜。
半年后,我寄了个东西给他,好友知道后还感慨我如此大度,我苦笑道,不过是物归原主。
漂洋过海遇见你,而你却爱着另一个远洋的人,或许我们之间注定隔着那一个人的海的距离,纵使,我依旧不后悔,但也不会再回头,我决定跨过你飘向下一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