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一回府后,孟珏还未回去。在书房呆了许久,便去园子里透气,看着花木扶疏的王府、听风声划过木叶的簌簌之声,她便不是一般的留恋。直到下午,孟珏才风尘仆仆的回到王府,眉宇间多了一丝倦容。白一一默不作声的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绕过园子,想去书房,却看见白一一的身影,撑着倦容也要扯出一丝笑意:“怎么在外头站着。”
白一一未曾回答他的话,“怎么回来这么晚?”
他道:“出城回来正巧看见有野菜,便采了些,你不是说宫中府中的食物都没有原汁原味的好吗?一会子我让林凛拿去厨房,给你炖汤。”顿了顿,好似是难以启齿,但还是说出了口:“放心吧,日后我会想法子让相爷他们回到京城。”
白一一眼眶发热的厉害,都这时候了,他还想着自己,只说了一句:“孟珏,跟我来书房。”孟珏不知她是何意,但见她转身就走,便跟着去了。
进去后,白一一许久未曾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细细的看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尽力的记住他的样子,再多看两眼,她恨不得找根针,将孟珏的模样绣在自己心上,这样若是分开久了,是不是就不会忘记了。
忍了许久,白一一从自己腰间解下宫绦,递给孟珏,道:“子玉,我的宫绦散了,你帮我系好吧。”
孟珏伸手接过,柔声笑道:“傻丫头,还是要我帮你系宫绦。”随手将宫绦系好,只是普通的双节。刮了刮她的鼻尖,揽她入怀:“今日你定是累了,莫要多想,我让林凛给你买了些安神的香料,都是你最喜点的,好好休息几日。”
白一一忍着抽泣,眼泪一滴滴掉下来,砸在孟珏的衣服上。再贪恋一会儿他的怀抱吧,这是她在心里说的最后一句话。良久,她咬牙,似乎是心里的结被剪成了碎片,却还是结在一起,狠狠地推开了他,背过身去,走到那梨花桌案前,将自己方才写好的休书拿起来:“孟珏,这休书,烦请你按上印。”
似乎是一个晴天霹雳,孟珏以为他听错了话,便道:“双儿,你在说什么?”
白一一硬声道:“没听懂?我说,让你将这休书按上印,不然不作数的,我连这休书都替你写好了,就差印了。”
孟珏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眸光中说不出的复杂,两步便迈到白一一面前,看着她那一副似乎迫不及待逃离王府的眼神,心中怒意猛窜,抓起她的手腕道:“白一一!给我个理由!你让我休了你?为何?为何要离开王府?”
白一一甩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还拿着那封她亲自写的休书,冷声说:“我爹和我大姊二姊都已被流放,你孟珏留我一个罪臣之女在王府已经无用了。你欺骗我,新月的事、我爹的事,就连今日,还是你亲自押我们相府全家出的城,孟珏,我实话说了,我现在恨透你了。你有那么多新娘,全都死的那么惨,为何偏偏盯着我一个不放?反正死了一个、走了一个,你既身为王爷,还能再娶,这有差别吗?”
孟珏凝视着她,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白一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不让我烦忧,才故意躲开我、是吗?你根本不是那种人,六年前不是,如今也不会是!”
白一一微仰起头,良久,她又猛然低下头来,讽刺的笑了:“孟珏,你也说了,那是几年前的我,我从小吃苦吃多了,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如今你这把□□不在了,我也没什么好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此时,林凛从门外进来,回道:“爷,少将军求……”还未说完,便看见屋内一片寒意,良久,‘见’字才从嘴里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