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凛困意全无,直勾勾的盯着二人的背影。
一路上,相对无言,只是默默走着,月光淡然洒下,倒影出二人的影子,时不时交叠在一起。穿过园子,淙淙流水声不绝于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越发突兀,却清脆。
至二人厢房,只剩一盏烛火,今儿是锦绣当值,正在打瞌睡,白一一和孟珏的推门声让她清醒少许,一见是王爷夫人来了,忙从凳上站了起来,俯身行礼:“给王爷夫人请安,奴婢,奴婢去外头守着了。”说罢便推了门,去外头守夜。
锦绣在王府时间长了,所有人都唤她锦姑姑,做事儿也比其他人历练老成。
二人进了内屋,白一一脸颊发烫,垂手而立,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孟珏突然道:“过来帮本王更衣。”白一一惊道,活了这么久,还没人让她更过衣,听了孟珏的吩咐,竟不知如何是好。“什么?”
孟珏低头看她,说道:“你既已是本王王妃,为何不给本王更衣?”
白一一“哦”了一声,向前迈了两步,眉心微蹙,手脚怎么放都不自然。白一一现在不仅双颊滚烫,连双手也泛着热。抬起手便开始解他身上贡绢料子的衣服,上面盘着虎,用金丝线绣成。她心下暗想,孟珏果真如此喜欢白虎。
孟珏轻轻颔首,看着烛火下明晃的绯红脸颊,隐约有些不清晰。白一一只觉从耳上滚烫火热,一路滚烫的绯红直直的烧到了脖子下。方才将他深蓝的刺绣外衫脱下,挂到一旁,低声道:“好了。”
可谁知孟珏却慢慢靠近她,似乎是烛火的光亮太暗,想要靠近看清楚她的面容,他一往前、白一一就往后,一个踉跄不小心跌到了床上,毫无计策,白一一只得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王……王爷!我……我今日来了月信……身子不便!我……我……”方才说完,白一一的脸就跟火烧了一般,不知怎么圆场。自己今晚莫非是真喝茶喝醉了吧……
此话才一出,孟珏也是被她一惊,随后却觉得这姑娘实在好笑,勾了勾唇角,不但没放过她,还在她耳边说道:“你怎知本王我要对你做什么?”白一一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他这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吗?
须臾,孟珏压低了声音,灼热的气息拍打在白一一耳畔:“放心吧,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记性似乎不好,你的月信,应该是在十日之后。”
好似是个天打五雷轰,把白一一雷的是外焦里嫩!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月信时间?他他他他他……他有病啊!这都打听?!心里骂了千遍万遍,孟珏,你就是个大变态!白一一就差没脱口骂他,也是因为他是王爷,所以没那么胆大,只能憋着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他到底从哪儿得知自己的月信时间?
孟珏瞧见她这副可笑模样,瞬间离了她的耳畔,道:“睡吧。”解了身上的佩带,挂到一旁。白一一松了口气,但又被他戏弄了一番,心头憋着口气。却不知孟珏到底要作甚,愣了须臾,直到锦绣进来熄了烛火,才安下了心。
二人并排躺着,白一一背对着他,屏着气不敢出,连话都不敢说。谁料孟珏先开口:“此次随扈出行的有后宫五位嫔妃,皇后自是不必说,还有静贵妃,另外有周昭仪、荣美人。除了随扈侍卫,还有少将军楚怀玉,你上次见过的。”
白一一心里更加紧张,他会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或者他……算了算了!装睡才是上策。许久未回,孟珏也渐渐睡去。
第二日天气却极好,日头透过木雕窗子一格一格的照进来,白一一方才醒来,已不见了孟珏身影。估摸是去上早朝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锦绣打了洗脸水进来,理了理架子上的衣物,道:“夫人,浣珠让我叫您去用早膳,厨房的嬷嬷们已经候了半个时辰了。”
白一一揉了揉眼眶,声音朦胧的应了一句。
看见早膳,便想起新月来,“阿嬷,您叫厨房帮我做两盘桂花糕。”
旁边上菜的老嬷子应道:“是夫人,一会子我就让厨房的人给您送来。”
方才撤了早膳,老嬷嬷便端了桂花糕来,白一一点点头:“阿嬷,您先吩咐他们下去吧。”等大堂人走光后,白一一连浣珠都打发了去,端着桂花糕去了新月处。
才一进去,这地方似乎比昨夜看起来整洁些,走进屋子,新月正坐在桌子前玩弄着茶壶。一看白一一来了,本来无精打采的面容舒展开笑容,延伸至眼角:“阿姊,你可来了。”小步跑到她身边,看见一盘子的桂花糕,更胜欣喜:“桂花糕!”还不等白一一出声,便伸手一手一块的吃了起来。
嘴里被桂花糕塞得鼓鼓的,却还要模糊不清的开口:“阿姊,我以为你今日不过来了呢,没想到真的把桂花糕给我送了来。”白一一伸手迎她,坐在桌前给她倒了壶水,叫她慢点吃别噎着。
等新月吃罢,白一一才开口问:“新月,这里怎的比昨日整洁些,你打扫过?”新月舔了舔嘴角的芝麻,摆摆手:“不是我啊,是另一个阿姊过来打扫的。”
白一一疑问:“另一个阿姊?你知道那个阿姊长什么样子吗?”
新月微仰着头,思虑须臾,点点头:“记得,那个阿姊头发梳的不高,发髻在一侧,对了,还带了簪花,紫色流苏,风一吹,飘来飘去的,可好看了。”白一一头脑回转,紫色流苏,发髻梳到一侧,簪花……那不是锦绣吗?锦绣怎会知道这里,新月在这儿,莫非有什么秘密不能外传。
再问新月,便再问不出什么了。同她玩了会儿,白一一便离开了。
回去后,白一一思忖良久,将这事儿告诉了浣珠。浣珠也觉奇怪,可却说不出哪里奇怪。此后两日,浣珠也按时辰将桂花糕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