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莫桑景斗胆入宫觐见,有一事相求,求陛下成全。”
“莫爱卿平身。”庆利帝坐在龙椅上,和缓地说道:“有何事慢慢说与朕听。”
在她眼里,莫桑景威服肃容,周身散发出凛然气魄,是这个年纪的女子少有的,不禁多看了两眼。
莫桑景道:“征西大将军的军中还缺一名副将,臣斗胆进言,此位非臣,旁人不能胜之,求陛下成全。”
庆利帝闻言嘶声叹了口气:“哦,非汝旁人不能胜之?”
莫桑景道:“臣入过衮路,熟识地形风土,也研究过对央川、邦季的战略战术……此外,陛下不会不知道,既然先前有意培养臣为一名卫国将士,如今为何弃而不用呢?当今之时,正是臣为国报效、抛头颅洒热血之时。”
她说的对,庆利帝叹了口气。这副将之位为何空着?本来便是想让她莫桑景参与征伐。但她大婚刚毕,不好便叫她从戎,庆利帝和凤后商讨了几日,眼也熬红了最终还是没叫她上阵。谁知,她竟然毛遂自荐来了。
以是大惊,并且大喜:“莫爱卿有如此忠义之心,叫朕欣慰。”
在婚姻一事上莫承梧不听她的主张,当皇帝的其实很没面子,最终嫡女娶的竟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乔家子,她其实对莫家很是失望,觉得她们不服管教,虽在情理之中,但也让人讨厌。
没想到,这莫桑景倒真有为国之心,她实在是震惊。
于是莫桑景出边之事便敲定了。
莫桑景攥紧拳头,走出宫廷,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简直连心也凉透了,这才打算回去向母亲报备。
她口口声声为国报效,自己却知道自己的私心,这次和邦季打仗,她定要一五一十问出廖怀石的来历来,然后以胜利之姿将廖怀石变为阶下之囚。
然后……然后,她会温言待他,再问他一句——你仍喜欢我吗?
若他说喜欢,她便娶他。
……
时值傍晚,一路上闻到无数窗户口飘出来的人家饭香,看着缕缕聚汇的烟景,她竟喉头发热。
到了浏阳侯府,从三敞正门的最中间一门入了,马被下人牵去喂养,莫桑景到了正厅。
莫母莫承梧在厅上等着。
莫桑景穿着三品将军的服色,表情肃杀一如征伐归来,她什么都不用说,众人却都知道了。
莫承梧只说了一句:“当将军,切记谨守本分,不可临阵脱逃,不可杀敌泄愤,不可轻贱伤者,不可……顾及儿女私情。”
莫桑景低头道:“女儿省得了。”
“还有别的要教你的呢。”莫承梧道。
“你可记得莫家祖训。”
莫桑景道:“明哲保身,无功无过。”
莫承梧轻笑了一声却道:“你记得便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等我死了,莫家便是你的,我九泉之下倒也不管你用什么面目来见我。”
这话极重,莫桑景默然了。
“说话。”莫承梧道。
莫桑景抿紧嘴唇:“女儿自有打算,莫家家业,绝不会毁在女儿手中。既不会做皇室走狗,也不会功高盖主,引陛下猜忌。”
“你的打算,得胜时我便听听。”
莫桑景惊抬头。
“待你归来,我当予位。”莫承梧如是道。
莫桑景更是震惊地跪在了母亲身前:“母亲……”
莫承梧语气不变地道:“我嗣为浏阳侯时,二十五,如今已经做够了……你父亲颇想我携他四处游玩,又放心不下你,这份心情实在真切,我确实对他少些理解了……因此待你归来,我便传位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