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水波在轻轻地推着她,处在一个淡青色的氛围里,眼前好像是明亮的,又分明处在迷梦的昏暗中。
莫桑景没想到梦到了那个人。
她们能见面的时候,都是在她十岁以前,那么已经隔了这么多的时间,她怎么敢肯定那个人就是他,并且那么清晰地想象出他长大了的身影?
莫桑景有些不安还是怎么的,被人推醒时她的心头跳动得飞快,震得像要跃出来似的。她还有些遗憾——再闭上眼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了。
“睡了小半时辰也该够了吧,当这儿你家呢?”祝长都轻踢了一下她的腿,声音却不小。
莫桑景撑着额头抬起眼来,看见弟弟莫烛宇担忧地看着她,坐在她旁边的草地上,一张小脸显得有些紧张,有些窘迫。
莫桑景皱了皱眉头,往远处稍稍看了几眼,发现很多向这边打量过来的人们。他们都小心翼翼地看着,频繁中却能显得矜持。
莫桑景见一个穿鹅黄色衣服的男孩走过来,一种软软的语调,和莫烛宇说了两句什么,自己却先红了脸,他转过头来,却是低着头对莫桑景说:“父亲让我来问问莫姐姐,您是生病了吗?为什么在午宴后显得这么疲倦呢?”
如果昨晚没有看书看得太晚的话,如果宴会没有这么无聊的话……虽然很想这么回答,最终她还是配合上他那个轻轻软软的语调,淡淡地说:“昨天和母亲一起绘图到很晚,夜半没有加衣,似乎有些着凉,咳了两声,今天就有些意外的倦。”她又补充:“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多谢洛公子挂心了。”
“果真是生病了啊。”洛锦年一脸担忧,脸盘也终于轻轻地抬了起来,掩嘴叹道:“是绘图啊,莫姐姐真的很厉害,但是还是要多挂心身体。”
莫桑景心想,绘图真的很厉害么。自从禹国一分为八,哪个世家女有空没空不爱整两个地图说自己是研究地形,挂心国事。
不过也是她随口编的,并且她相信不论她怎么说,对方都会说一声“好厉害啊”。
户部尚书洛迪文为子求亲的意思已经摆到了母亲的面前自己的书桌上了。从洛锦年走上前时,莫桑景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并且大叹麻烦——一个配合他母亲意思的适嫁男真麻烦。
莫桑景面上还保持着温柔的笑意:“父亲也这么说过我了。”忽而她又转口,有所暗示:“不过,睡一觉,对我真是极好的,前面的倦怠立刻就消散了。”
洛锦年顿了顿,垂了头:“莫姐姐醒了就好,宴会就要结束了。锦年先回父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