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之人,便不配活着了吗?
眼前比他高了两头不止的人就那样看着他,他吃得太急,噎住了。
在曾仓手忙脚乱地要去帮他打水之际,他扯住了曾仓的衣袖。
他抓起地上的雪,那新落的雪看似洁白无瑕,掩去了底下冻得发硬的满地泥污。
恰如这皇宫。
新漆日日覆在红墙上,却遮不住这一方之地的恶臭。流金的冠冕时刻流淌着肮脏腥臭的血。
他将雪放入口中,洁白的雪在他的口中缓慢融化,冷得他唇齿麻木,布满血丝的双眸一刻不动地盯着曾仓,盯得曾仓心里发怵。
第二章 别放开
巫山云在咽下最后一口菜团子后笑了。
笑得像个寻常的乖小孩。
可他从不是什么乖小孩啊。
“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来了吗?”巫山云道。
“啊!”曾仓支支吾吾道,“我...对不起,忘了。”
巫山云眼下不耐。
啧,当真是个傻子!
可这皇宫里,也就这傻子愿意帮他了。
巫山云重重闭上了眼,寒冬腊月下,冷宫里是没有碳的,便连最低贱的碳渣都不会有,他的一双小手上布满了冻疮,脑袋上都是跳蚤,微卷的毛发脏乱不已,小脸上都是洗不净的污渍。
曾仓慢吞吞地抬起了手,在巫山云警惕的注视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土。
饱含歉意地说:“对不起嘛,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巫山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独自走进了破烂的冷宫中唯一的一间破旧祀堂,蜷缩在了一个角落。
那是先帝设立的,冷宫中唯一的一间屋子。
冷宫虽也在皇宫红墙之内,却是在最西面,离正宫皇帝住所隔了十万八千里,先帝不喜那些个心术不正的妃子,故而在这空荡荡的荒地里建了一座小祀堂,供那些犯了错的妃子们居住和赎罪。
前年还有些个狗仗人势的太监爱来这里找乐子,门前的侍卫也一直守着,今年冬天,巫山云看了看远方破烂的大门,心道,最后的一个妃子也死了,皇帝特许那个侍卫不再守门了。
巫山云的双目空洞......皇帝是知道他在这里的,皇帝确信他没有吃穿用度,活不过这个冬天。
冷......巫山云只觉得这冬日的风刀刮似的,割得他心口生疼。
曾仓见他蜷缩着的身子微微发抖,连忙解开了自己那破洞的衣服,正面将小家伙环在了怀里。
巫山云愣住了。
是真的愣住了。
他吃力地想要将脑袋从这壮硕少年的怀里挣脱,却被少年牢牢按在胸口。
暖意是会传播的......
久违的温暖,久违的怀抱。
巫山云逐渐不再挣扎,他的眼角湿润,拼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后背也被那人环住,巫山云的心头忽然涌上强烈的委屈感,他开始发疯一般用牙齿撕扯着曾仓胸前的衣襟,像小兽一般,无声无息地发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