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太和殿鸦雀无声,其他官员大气都不敢出,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不少官员面面相觑,同情的眼光不断瞥向说话的宗正卿曹文。
疯了吧,皇上有多偏宠皇后,太子时期就已人尽皆知,请封妃就请封妃,怎么敢妄议皇后娘娘的。
林沂眯起眼看向出列的人,宗正卿曹文,是这次要求开放选秀的官员里最执着的一位,都年过耳顺,确实有些老了。他刚想说话,又一位官员站出来。
“曹大人的意思是女子无所出便有罪吗?下官可不知我朝律法有这一条,还是曹大人的私心如此,就像曹大人的长子前夫人,分明青梅竹马夫妻恩爱,却因七年无所出就被硬生生拆散,将人休回娘家致她郁郁而终。”
说话的人正是魏恪,八年过去他已经当上廷尉左监,他能得知此事是那女子娘家兄长气不过跑到廷尉状告曹文冷血无情枉为人,七年纵使一只狗都当亲如家人,何况一个尽心服侍长辈的儿媳。
终究是私事,廷尉无法审理只能从道义上谴责一二。
曹文听到周围的官员议论纷纷暗暗指责,气得老脸一红,吹胡子瞪眼道:“女子七出便有无后一条,休妻才天经地义。”
“廷尉每次审案都时刻谨记律法之外需遵人情,一味循规不知变通罔顾人情,与野兽有何区别,也只有野兽才只在意□□繁衍。皇后与陛下少年夫妻相扶相持,跟随陛下开疆拓土,品性德行样样皆是表率,于情于理都不容外人置噱。”
“你€€€€你骂本官是野兽?”
“看来曹大人还有些自知之明。”
...
林沂抚摸着腰间的环佩,凝视与曹文不断辩驳的人。魏恪啊,呵,没想到离儿昔年的无心插柳,还能有所收益。
这次争论,皇帝还一言未发,发起争端的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倒省了他的事。
前朝的非议同样传到谢离耳中,他莫名有些心累,终于还是走到这步。
林沂下朝回来发现谢离闷闷不乐,便知对方是在意朝上议论的事,放轻步子贴上他的后背小声说:“朕下朝皇后都不来迎接?”
谢离撇撇嘴往后瞧了一眼:“臣妾身体不适,还请陛下见谅。”
“哪里不适?可是有身孕了?请太医瞧了没?”
谢离咬咬牙,拱手推开人坐到塌上,没好气地瞪他:“真要能怀孕,也该是你才对。”
林沂噎住,摸了摸鼻子凑到人身边,“唉~也不是不行,生个小离儿挺好的。”
谢离睁大眼,看他还真幻想起来,顿时无语,越大越没脸没皮没个正形。接着跪趴到林沂身上,戳戳他的脸说:“子嗣问题你究竟作何打算呀?逃不掉的。”
林沂揽住他的腰揉了一把,沉吟道:“我跟母后说过,我打仗那时受了点伤不能生子,就封溯儿为太子。”
谢离呆住:“呃,倒也不必用这理由吧。”
“不这么说,那些人只会怪你不能生,非要我封妃,这样正好一了百了。”林沂笑了笑,“待溯儿及冠,我就禅位给他,我们去云游四海好不好?”
谢离眼眶蓦地酸涩,俯身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当初选择留下,他就做好准备老死宫闱,毕竟林沂有志当个明君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他肯定是要陪对方的。可林沂还记得要还他自由,甚至超于自己的宏愿,如何能不动容。
近日宫里传出一则消息,说陛下当年打仗伤了身,欲立溯皇子为太子。
溯皇子是谁?
正是林沂一母同胞的弟弟,五年前他还在边关打仗,他那恩爱父母悄摸给他生了个弟弟,知道的时候弟弟都已经满月。
那时林沂实在不知道该作何想法,一封回信提笔七八次,最终还是憋了封祝贺信。
谢离笑他这么大还会吃弟弟的醋。
他当然不是吃醋,就觉得母后不容易。但其实也是有些庆幸的,皇位总算是后继有人。
这则消息,难以置信中又透露出合情合理,不然这么多年皇后不离身怎么都未有所出。还有部分人觉得这是皇上替皇后找的说辞,不能生的应该是皇后,不禁感慨情意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