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见沈长清点头,卫开霁清了清嗓子,又道,“平亲王口谕,请国师明日早朝,商讨新帝年号登基大典及皇陵扩建一干事宜。”

沈长清不语,盏茶功夫后,他嗤笑,“礼赞官和工部该做的事却找【山人】,是何道理?”

“回去告诉你的新帝,老祖宗我年纪大了,操不得心,最好别再动那借我正名的心思,明日的早朝我会去,但很遗憾,我是去给新皇陛下添堵的。”

卫开霁卷起圣旨,恭敬一礼,道,“下官遵命。”

“退下吧”,沈长清目送人走到门口,忽而轻笑,“别忘了提醒颜平,他需得守灵三日,在灵前继位。永安帝的灵柩可得多派些人把守,最好请几个和尚法师坐镇,否则€€€€”

“我担心他成为天齐有史以来在位时长最短的皇帝。”

卫开霁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沈长清不疾不徐的那声“慢走,不送”好似一道催命符,让他先前在宫门口拦路的那股子勇气一泻千里,再支棱不起来,只得落荒而逃。

卫开霁苦笑,问此世间谁会喜欢当乱臣贼子?可颜平手里捏着他老母和妻儿的命!

他只好带着底下的兄弟们跟着颜平铤而走险发动事变。看着昔日的弟兄们兵戎相见自相残杀,他又如何不心痛?

可惜时也命也,形也势也,他劝过那些弟兄,是他们自己不识时务,以致白白命丧黄泉。

世事往往如此,哪怕再要好的人离世,短暂的悲痛过后,便将一切抛诸脑后,各人只顾自己的前途。

卫开霁背着月光,踏着青石板路,直达皇宫内殿,那里彻夜灯火通明,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商讨着些什么。

沈长清透过书房的窗格朝院里看去,天正在一点一点亮起来,草叶慢慢从如墨般的黑沉转为浅绿。

今晨露重,有些微寒凉,沈长清着小厮去取件薄披风添上,老管家大清早就寻了过来,递给他几本账册。

“账房先生告病,小人代为汇报。府邸一应花销用度都是从国库支取,内院绣娘丫头嬷嬷记在这本黄账子上,那绿册子记的是外院家丁们的开销,剩下的是您从前留下的产业,由布政司代为打理,每年都往这边送了分红,这笔钱不算少。”

“嗯”,沈长清应了一声,皱眉道,“找个靠谱的大夫好生看看,让他先不用急着做事。这段时日就劳你和华池多费心。”

“老爷对…华池少爷是怎么打算的?”管家小心翼翼开口,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小人祖上虽然是由皇家指派,但世世代代都是您的家奴,早就脱离了宗室掌控,老爷可以信任小人的。”

“我非信不过你,只是现在府里情况不明,京中暗流汹涌,你们言行举止都需谨慎,不该问的就烂在肚子里”,沈长清接过小厮递来的披风,加在肩上系好带子,“对于华池我自有安排,他目前的情况不宜过多接触外界,我出门之后,你派人时刻盯着东厢房那边的动静,必要时候,允许动手。”

“是,小人记住了。老爷,小人送您到门口。”

第6章 糖葫芦杀人案

“不必了,去做你的事吧”,沈长清摆摆手,推开书房大门。

管家应了声是就退下了,沈长清独自走到府门前。

马夫已经备好了车,早早就侯着了,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提着马鞭,呵着晨雾,冲沈长清腼腆一笑。

“老爷请,仪仗队已经安排过了,前引后扈等同帝制,您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

沈长清浅略扫了一眼,车舆、旗仗、兵仗、乐器等次序严格,排列整齐,轻轻点了点头,“并无不妥,你和管家用过心了,这月除了月俸,还可找账房支取二两赏银。”

马夫大喜,当即谢恩,请沈长清上车。

“驾€€€€”随着一声马嘶,国师府门前的长队缓缓朝皇宫方向移动。

沈长清撩开车帘朝外望去,清晨的街道有些寂静,偶有下人站在各家的府邸前往台阶下洒水。

一路之上没有碰见其他同僚,沈长清靠在车壁上,阖眸浅寐。

行至宫门口,早有十六人抬着轻步龙头辇来接,沈长清扶着马夫的小臂,移步坐上龙辇,旁边立刻有人接替了马夫的位置,打着扇子和伞盖。

一位面生的公公在前边引路,其身上的袍子很新,但他对一应事宜却相当老练,仿佛从小生活在宫里一般。

到太和殿前,那公公高喝一声,“国师到€€€€”,沈长清把手搭在旁边小太监的腕上,跟着那公公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还没进殿门,就听见里面躁动不安,平亲王装作焦急的样子,迎上前来,“老祖宗可算来了,昨夜本王与诸位大臣喋喋不休争吵了一夜也没得出个结果,如今可好,总算有人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