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君为客 洬忱 2714 字 4个月前

栅栏围住的劈柴郎君耳尖,纵然隔着好些距离,却还是侧目去看,只一刻便叫周遭万籁阒静无声。

“况……溟?”

宋诀陵怔怔跌后一步,随即用手半遮着脸,喃喃念:“哈、糊涂,我糊涂了……”

那季€€秩急急栓了霜月白,推了那扇半掩柴扉,朝他走过去。

然而红衣拥近时,宋诀陵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大手在空中虚晃半晌,末了决绝地随着拧起的剑眉一道耷拉下去,他说:

“前阵时间我受了些伤,巧遇屋主搭救。今儿紫章锦伤着了腿,外头雪势压人,光靠脚程撑不了多久,索性再于此地叨扰一阵。”

见身前人闪躲不断,季€€秩唯能心痛难耐地收回手去,哽咽道:“宋落珩!你……你啊你,你可知你的葬礼已然办毕!!”

宋诀陵不敢直视他的双眸,病白的唇叫他咬了进去。可是余光方笼进那人儿,他便抑制不住要将那人扯入怀里。

他掐掌忍耐,忍耐,忍得青筋迭起

喉结在颈上轻滚,宋诀陵面上再溢昔日张扬笑,只是眉头怎么也捋不平,他说:

“哭什么?为我么?为我这么个混子?侯爷,你不能忘了啊,咱们可都有家室€€€€!”

“俞将军同我说,她与您不过是对假鸳鸯……”

那话像是冬月河里刨出的冰碴,叫寒意缓慢地冻结了宋诀陵的骨,他自嘲地笑上俩声:

“可笑么?侯爷就笑我罢!我这么个无牙狼,哪里会有人乐意与我成佳侣?可季况溟,我纵不择她,也不会混账至夺人夫郎!你既已与那位结亲,又何必来招惹我!”

“若我说,我与付姐姐也不过逢场作戏呢?”季€€秩轻言细语,像是将那些字句轻吐在了他的耳畔,眸水却如冠上玉般,噌地红了,“今儿我寻你来了,宋落珩,你要如何选?”

谁料话音方落,那宋诀陵却反而更加焦躁。他不断将季€€秩往外头推去,说:

“季€€秩……你要知晓的东西,我早说与你听,你即刻回去!回你的南边,去过你美满日子,你别……别再同我扯上关系!”

“你别再给我希望了。”宋诀陵毅然决然地背过身去,属意去阖上柴门。

季€€秩闻言默了半晌,带着哭腔的笑声却是攀上了他的脊梁,他说:“落珩,我们回家罢。”

宋诀陵手脚发颤,唇肉早已漫血。他不敢犹豫,迈步向前,谁料一条帕子自他身后倏地捂住了他的唇鼻。

“你……”

“回去罢,别再叫心念着你的人儿掉眼泪。”

季€€秩笑得很苦,很苦,苦得宋诀陵的眼神方碰着,凤目就像烧起来般要掉泪。

宋诀陵的神识飘散前,先飘到了他杀死伯策后晕去的时候。

那日,他得一隐居林中的老前辈出手搭救,醒来时,那人儿已给他塞进厚被之中,拿火筒吹着灶中火,说:

“小子,醒了?吃些热汤罢,适才你一直在梦呓……”

他怔愣须臾,问说:“前辈,我念了什么呢?”

那老前辈不紧不慢地张口说:“流着眼泪,死要看什么匾。”

他想,梦中的他,要比生于现世的他,要无畏得多。

***

宋诀陵昏睡好些日子,醒时已躺进了宋府。

他知道离开的这么些日子,这魏应是天翻地覆,便也不多问,他需要慢慢地、慢慢地将那些东西吞咽。

于是他的眸光跳过他爹,只冲那拧巴着脸儿的俩栾姓问说:“侯爷呢?”

栾氏二人没应声,宋易倒是捻着胡须,应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