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君为客 洬忱 3104 字 4个月前

韩释火急火燎地冲进军帐,只用五指将薛止道副将递来的战局草画砰然拍在案上。

薛止道抱着狸奴起身迎人,把手挥了要其余将领退下,就遵其适才吩咐行事。

帐中人还没走干净,韩释先目呲欲裂道:“您要领兵向南?!您分明清楚若是不先行解决了悉宋营,来日那宋燕小儿一个包抄便能叫你我尸骨无存!向西与秦人合剿悉宋营何其明智,您为何要剑走偏锋?!”

薛止道倒是不慌不忙,只将那张画儿扯到眼前,长指点在那上头,说:“韩老,步步难回头,顾此便要失彼。要攻下悉宋营耗时定然不少,待到苌燕营与悉宋营诸将汇合,只怕灭其二营更如登天。眼下鼎州锁城,薛家谋逆缺少证据,在听者看来不过就是他宋家一家之言。此时燕家难分敌我,乃金月营攻破其之良机。时间拖得太长,只怕薛家勾结蘅秦谋逆的消息就该传遍这魏十六州了。”

“您糊涂啊!您这法子,悉宋营若败了,您能赢。悉宋营若赢了,您吃不了兜着走!分明原先若与蘅秦合谋,您还能多一分叫悉宋营大败的胜算,您却只知盯着后头那燕家豹!”

韩释句句得理,可一分不能叫薛止道听进耳去。韩释气急败坏,可终究没有法子,他气冲冲要走时忽然开口问那聋子:“付禾川可知道您有此打算么?”

薛止道不知何时落的座,这会儿正歪着脑袋专心致志地给狸奴喂食,闻言并不作声。

韩释瞧了一眼,唯能叹着气掀帐出去。

“怎能叫他知道呢?”薛止道瞧着帐帘阖上,呢喃着又笑起来。

狸奴仰头低叫,那对鸳鸯眼将薛止道映作怪异两色。他觑着,皮笑肉不笑道:“付溪若是知道了,哪怕将马蹄跑出血来,都得提刀赶到这鼎州把我脖子砍了。”

“唉€€€€倒霉,真是倒霉啊!”薛止道哼笑着,“偏择了我这孬种做主子。”

第162章 短命鬼

薛止道逗狸奴,逗得狠了,那小畜生嗷呜一张嘴便把他给咬了。他倒是不生气,只把手甩了甩,叫那血珠从指尖爬过腕骨,再到小臂,直至晃作了一条细长痕。

他将手摆在那猫儿脸前由着它舔,问:“你适才咬你主子干甚?难不成你唤作付禾川?”

猫儿当然听不懂,舔了半晌缩头要睡,薛止道便略微挺身抽了块巾帕把伤指给裹了。他副将这时正好把帐帘给掀开,道:

“马已备好,侯爷,穿甲吧。”

钻帐秋风扫过薛止道被沧桑浸透的眉眼,他颔首应声,说:

“好。”

***

徐云承在榻上昏了几日才醒,醒时已不在烽谢营。

为了打仗,在徐云承昏迷的这些时日里,整个烽谢营已从北关搬至谢家封地上的至东城里。他们强破城门,又心安理得地抢了东城最为豪奢的几处府宅安住下来。

徐云承依旧被杨亦信带在身边,只是衣食起居都由杨亦信手下和钦裳伺候,一举一动都由人盯着。

被杨亦信派来伺候他者是个方及十六的少年,圆脸凹眼,生了一副常见的秦人样貌。那小孩儿虽算不得有多秀气,但笑起来很是好看,总叫徐云承想起宋诀陵身边那又招人打,又惹人疼的栾壹。

那小孩儿爹娘死得早,取了名但没有告诉亲朋邻里,以至于他爹娘没了后,大家都不知怎么叫他。后来不知谁先起的头,总之大家都开始唤他作“阿勒”。

阿勒在这烽谢营中虽挂名副将,但因年纪太轻,杨亦信和蘅秦老将格图皆不准他上沙场打仗,便被派去和钦裳一道照顾徐云承。

他干活很不仔细,纵然一直守在徐云承身侧,但他只知整日哼着歌儿,一进帐子便搁地上氍毹上歪着,一点儿不搭理榻上那病患。

今儿钦裳去外头给徐云承拿药,只留了阿勒作陪,徐云承问他:“你年纪轻轻,怎么会跑魏来?”

那人闻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将适才在外头席地而坐粘上的土全拍掉,说:“我降生两月,爹娘为了生计去魏谋生意,被你们魏人当街砍死!我进这兵营是为了给我爹娘报仇!”

徐云承艰难起身,抽了软枕垫背,说:“你不知那些个魏人相貌,如何能报仇?”

阿勒眸光蓦然狠绝凌厉起来,他道:“朝满同我说,若是不知何人杀爹娘,索性杀尽一切所遇!”

徐云承没有为之所动,只说:“这般么?那你也该杀了我才是。”

阿勒插着腰,把嘴努了努,道:“朝满不叫我杀你!”

“朝满?可指的是元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