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纥平静地看向他,说:“卑职夜夜于耳上穿针,叫那肉长不合。€€€€卑职苦于对一切都看得太淡,欲求诸类都太轻,所以得叫自个儿记清楚,记住那无边无际的恨。”
宋诀陵说:“末将总算明白为何雪棠会那般的看不惯大人您了。
方纥觉察自个儿已有些微醺,便将酒盏往桌里推了几推,不再吃了,说:“在俞夫人眼里,方某乃逼死俞大将军的罪魁祸首,她恨卑职是应该的。”
***
宋诀陵和徐云承走了,留了那二人。
魏盛熠问方纥,说:“若是那姓宋的顺着先生过往花名去查,就会知道您曾信‘谢’。”
“他知方某信谢又如何呢?他怎么就能知道他舅父在外头还有一个私生的儿子?”方纥收拾着桌上杯盏。
魏盛熠瞧着他收拾,道:“先生心底只怕还是有有那么丝渴望能与宋卿相认的罢?”
方纥略微抬眸,说:“臣如此失态,叫陛下见笑了。”
“先生这也叫失态么?”魏盛熠道,“有欲者未必就不是圣人。”
方纥摇头:“圣人身洁心洁,而微臣实乃两不得。”
第151章 误拜神
徐云承与宋诀陵一道出帐,月凉如水,却是这武人营难得的安详。二人正清闲地踱步,吴虑遽然拥上前来,带起一股劲风,他扶住徐云承的肩说:
“徐、徐监军,您、您去看看阿淮他,他耳鸣又犯了,疼得直不起来腰。我人太粗,死活找不着穴位……”
徐云承面上笑倏地僵住,那宋诀陵到倒爽朗地勾过徐云承的颈子,似笑非笑道:
“阿承啊,阿淮他一直不乐意将他的归属说与我听!你正好借此机会探探他口风……知己知彼,咱们才能百战不殆嘛!”
吴纪闻言不禁皱个八字眉,可他清楚大业为重,便也不张口阻拦宋诀陵鼓动徐云承去套话,只把手绞了绞,咬咬牙说:
“监军,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徐云承垂着睫,只淡淡地将宋诀陵的手甩开,轻声道:
“所以我就说得你高看有什么用,你眼里,说到底只有你自个儿。”
***
那帐子里头黑黢黢,掀帐往里略窥,只能瞧见榻沿亮着根小烛。
徐云承毫不犹豫地探身进帐,哪知还没迈进后一只脚,手臂却被大手一握,整个人皆被粗暴地扯进了帐子。
徐云承以为燕绥淮又在装病骗他,便使劲地用双手抵住那燕绥淮的胸膛,要把人推开,可直至他的手泛红又发白也没叫那人动弹半分。
他听着燕绥淮并不规律的喘息,这才渐渐地收了力,任其搂着。
“又疼了?”徐云承话语温温,“我彼时不是将那翳风穴的位置教与你了吗?”
燕绥淮不搭腔,只将脑袋置于徐云承肩头滚,像是幼兽撒娇。可是他比徐云承高出不少,非将脑袋压下许多不可。那姿势虽说别别扭扭,他心里头倒是舒坦不少。
燕绥淮搂着徐云承的腰,耳鸣伴着常犯的头疼,叫他有些许失神。过了好一阵子,那耳鸣的威力降下来,他才渐渐地拣回了呼吸,只是为了再多抱会儿,索性闭了嘴不说话。
徐云承同他一块儿长大,对他各种不自觉的大小习惯都了如指掌,便张口问:“好些了罢?可以放人了吗?”
燕绥淮听话地松了手,却并不后退。他与生俱来的威压格外唬人,可此刻面上却带着难得温柔,只深嗅着二人身上香交融出的奇特香气。
“魏景闻,在你手里罢?”徐云承开了口。
燕绥淮呼吸的须臾停滞叫徐云承觉察,他笃定下来也就不再过问,只说:“倒不是条坏路子……你视魏家正统作魂,他姓清君子不能叫你屈腰,庸庸弱者亦然。贤王和平王因此无法入你眼,而魏景闻一个不知世的童龀倒真是有千万种可能……你还真是会挑。”
徐云承见燕绥淮不吭声,也就不再同他耗。他把燕绥淮推开,打算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