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你个夯货!逢宜公主适才松了口答应了那门亲事的。她日后便是要嫁去蘅秦舍身救国的贵人,若是招惹了她,敢情她那般烈的性子,不叫咱们吃几个苦头她都舍不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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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盛熠彼时正站在御帐外同内宦交代什么,那些个宫人垂头接过了一被布裹着的东西,眉间蹙意即生。然魏盛熠并不理会,只掀开帐门进去,叫厚重帐门把嘈杂人声连同喧嚣风雪都拦在了外头。
帐内阒无人声,若非他隐约可窥见许未€€在榻上睡得平稳,他当下恐怕便能害起疯病来。
与清醒时龇牙咧嘴的模样不同,许未€€的睡相很是平稳,若非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总叫魏盛熠误会他的生死。从前他总正着身子睡,手搭在腹上,入梦即从一团烈火变成了个平宁的圣人。
后来他成了魏盛熠禁脔,不知不觉便养出了个侧身而睡的习惯。
墨发半浇在许未€€面上,拦住了他的唇鼻,将那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呼吸声都给掩住了。
魏盛熠刚从外边进来,身上寸肤皆是冰冰凉凉,只得悬着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撩开遮脸的发,这才轻手轻脚地爬进去躺下。为了叫他好眠,就连被褥也没能掀开。
然而纵使隔着衣被,许未€€还是被那人携来的一身寒气冻得打了个颤,再加上一觉睡到晚,饭也没吃,这般也就醒了。
那魏盛熠正搂着他的腰躺着,见那人微微一动,很快又僵了身子,便把手伸进被褥里替他揉腰,笑道:
“醒了?吃点东西吗?”
许未€€微微摇头,软发沙沙磨着枕,他半梦半醒只习惯性地将被褥向身后展了展,把那人罩进来,又阖了眼睡。魏盛熠尝着甜头,贪婪地把人翻了个身面朝自个儿,笑道:
“天冷,抱着好睡。”
许未€€舌尖顶了顶齿,漏出轻轻一声:
“滚。”
许未€€迷迷糊糊到底没力挣扎,便由着魏盛熠抱,只是那不依不饶地念着这般好睡的魏盛熠一直垂眸凝视着他,好像要辨出他每一道脉络是青还是紫才好。末了双眼发酸发胀,魏盛熠这才揉起眉心眨了眼。
待到许未€€睡饱了,那人还没睡。许未€€一仰颈对上他那对瞳子,也就皱了眉伸手去把他的眼帘给抚下来,又扒拉开他环在自个儿腰间的手坐起身来。
“我去沐浴。”他说,嗓音仍旧有些哑。
魏盛熠不放人,低声道:
“先用饭罢!天凉,朕适才进帐时才吩咐宫人烧水的,只怕这会儿水还没烧烫,莫要因此着了风寒。”魏盛熠略微将身子挪远了些,高声唤道,“来人€€€€把饭菜端进来。”
“没胃口。”许未€€还是摇头,身子虽已由宫人用湿布抹过了一趟,可他还是觉着脏,“我要去沐浴,冷水也罢。”
他喉咙不舒服,胃又难受,这会儿是真不想吃东西,可魏盛熠没打算依着他来,只把他的手拉来亲了亲,道:
“多少吃点儿……€€哥,这般小事,就没必要同朕争了罢?”
帐幕微动,垂头进来几个宫女。她们纤手上托着食案,袖起袖落,桌上便摆开了近十道菜,每一道光是这么瞧着就知定是炊金馔玉。
许未€€将眉拧了拧,只稍稍沉了气,回身问他:“你用膳了么?”
魏盛熠掀起眸子瞧他,笑盈盈:“朕已食矣。”
“我是你府庙里边供的祖宗?只管供着,不管吃不吃?谁能一下子吃得下这般多?你有这些个闲银子,还不如去赈灾!”
“身体康健为上,朕见你近来身子消瘦不少,”魏盛熠专拣乐意听的进耳,这会儿又自顾自地摸上他的腕,握了握他的腕骨,像是自言自语,“再这般瘦下去只怕会伤身。”
“我瘦不瘦干你屁事?!”许未€€把他的手甩开,“你少碰我!”
“莫要闹了。这饭菜做都做了,你若是不吃,朕可就唤宫人进来当着你面把这些东西倒进土里了?”
许未€€攥紧的拳被他自个儿抖着松开,他支在榻上的拳头愈攥愈紧,在某个节点忽地松开,他抬手披了件衣裳,在饭桌前坐下来。
许未€€要拿背对着他,他又不许,只给人俩个选择,要么面朝他,要么给他个侧脸儿。许未€€骂他到底睡不睡,屁事怎么这般多。魏盛熠把脸埋在枕上笑,抬起头来道:
“€€哥,你今儿好像尤其关心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