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思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不以为然道:“师父,让他唤我师兄他都委屈,别说什么‘心肝儿’!”
但人多数是激不得的,沈长思那日习得这么个道理€€€€这不肯唤兄的鼎西世子竟一口把“心肝儿”这般暧昧的词应了下来。
往后几年,他在山上同其他同窗一块儿玩闹时瞧见李迹常和江临言就躲,就怕他们当着其他人面唤出一声“心肝儿”给他找难堪,但防不胜防,到后来全山人都知道他沈长思是李迹常和江临言的心肝了。
沈长思在那俩人之间被心肝长心肝短地唤,而如今下山已久,对此已是多年未闻。
在山下他不是任何人的心肝儿,沈家可不要武官,他才不是心肝儿,他是没眼力见的坏种。
“听着怪让人心动的。”沈长思用低得只有他二人的声音轻笑,可他动作也快,从袖袋里取出一块香帕子,拦住江临言,嗔怪道,“你这流氓,也忒没眼力见!怎能当着众人薄我面子!”
沈长思这会儿虽是笑着的,但心里头多少也有些犯怵,就怕江临言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叫自己应接不暇,哪知那随心所欲的人儿又攥住了他的手腕,拉来挨着唇角边亲了亲。
沈长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神也就渐渐地有些涣散起来,只在心里念上一段半吊子的佛经平心静气。
长兄如父,不能打,不能骂。
那二帮主虽瞧不着东西,但江临言有意弄出个大动静,亲完了还要明示一番:“诶呦!不就是亲一口吗?你害羞个什么劲?”
那虬髯汉子显然是头回撞上这事,浓眉折了几折,紫脸羞红大半,他支支吾吾道:“二哥这……”
谁知那二帮主只是挥挥手,笑意浓浓,道:“你就随他们去了罢!还省了间屋子!”
-------------------------------------
“乖徒,你演的可好。”江临言坐在他们安顿好的竹楼窗边吹冷风,还不忘给他徒弟尝点甜头。
“读闲书还是有点用处。”沈长思在他脚边坐着收拾行囊。
“哦?什么书能让你学了这般本事?”
“《侯府夜会宋郎》。”沈长思将那些衣裳叠好,整整齐齐地摞在一旁的椅子上,“您都不知里边的宋落珩和季况溟的密事有多有意思。”
“那可是本好书。”江临言笑道,“我在京城那会儿偶然得了本,匆匆瞧了几眼,言辞故事实在不俗。”
“是罢?那本野志卖得可好呢!若非赠给了宋落珩,我还想拉出来再拜读一二。”
江临言压低身子,伸手去把沈长思的脑袋拉近了揉,他力气大差点没把沈长思给摔在地上可,只是他对此毫不自知,只道:“这有何难?你这么喜欢,待下了山,师父给你再买本。”
沈长思任他搂着,又从他师父的话里嗅出丝认真滋味,试探着问了声:“师父您知道我不是断袖的罢?”
江临言不说话,只是有些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沈长思着急起来:“师父,我真不是断袖!真不是!我……我只是喜欢读点杂书!”
那沈长思怕外人听见,只能压着声着急地低吼。可江临言这会儿是听不见话的江临言,只是哼着歌儿收拾行囊,留他徒弟在那儿欲哭无泪。
第098章 狗崽子
寒风打进来浇在江沈师徒俩的皮肉上,天太冷,那从被褥里探出的脑袋被冻着了,终于转了转。
二人皆没有着中衣入睡的习惯,夜晚山里风大,那竹窗没阖紧,被吹开灌进了不少冷风冷雨,以至于后来二人都是把脑袋缩在被褥里睡的。
江临言坐起身来,将指插进沈长思的软发里边乱揉一通,也不思虑这般会不会打扰到他徒弟休息,只是觉着他徒弟睡相可爱,就这么随性伸手做了。
觉着一郎君可爱,奇怪吗?
不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那俩徒弟最是惹人疼,可爱是应该的。就算以后他们老了,变成俩个小老头,在他眼底也是可爱的。
江临言下榻,踮着脚去阖那被冷风吹开的窗子,向下恰好望见那虬髯汉子€€€€这寨子的三帮主,这会儿已整装待发,指挥着些人推着一车东西不知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