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错特错。
宋诀陵在府前淋了一身雪,直待手被冻得通红,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脚进门。
季€€秩岂止销他魂?
第095章 腰腹血
魏€€稷州
季€€秩身子上盖着张薄毯,正坐在案前拭剑。银亮亮的剑光打在他的面上,被秀山般的鼻梁截作两段,更显得他骨相蛊人。
这屋里头光是大大小小的铜脚炉就有六个,把他这屋烘得暖暖和和。
他穿得单薄,那段漂亮的颈子上今儿没覆着锦衣厚布,瞧来莹润修长得很,难怪宋诀陵这恶狼总喜欢在上头啃上几口,原来是食髓知味。
他把布停在剑身,沉思半晌,眸光不自觉地飘到了衣桁上€€€€那儿挂着宋诀陵前日给他披上的赭红披风。
宋诀陵甩甩袖毫无牵挂地离了稷州,仿佛前日与他的片刻温存真是为了叫他共行谋逆之事给的赏钱。
昨日他去宋诀陵的宅子还衣裳,只有那宋府的总管站在门前迎他。只是那老人的问候说得老长,却迟迟不肯收东西。季€€秩问为何,那人含笑道:
“侯爷,将军托小人同您说,这几身衣裳皆是他请人依着您身形制的。本就是打算送您的礼物,早晚都是要到您手上的,实在是没有送出去了又收回来的道理。”
季€€秩面色不改,垂眸落在怀里那红布上边,疏离笑笑,道:“哦?是吗?宋将军当真是有心了……若是来日宋将军回了稷州,还有劳您知会我一声,我好登门道谢。”
末了,他几步登上侯府的马车回了府,只是一路上眉心拧成结。
哪有给男人送红衣的?宋诀陵可明白在这稷州送红衣意味着何么?
求亲!
季€€秩不愿再把自己往那死结里头绕,便只当宋诀陵是个鼎州莽汉不识稷州规矩,不乐意再多想。
他从前日的回忆里走出来,将剑利索地收进剑鞘摆回了兰€€上。待回了座,他又开始思索自己手中的棋下一步该怎么走得漂亮。
他明白宋诀陵就是要他跟魏盛熠翻感情账,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好,温声软气胡搅蛮缠也好,只要能回去,那人才不管他做了什么。
季€€秩聪明,这么几日自然已有了点子。可这点子算不算好,他也说不准,至少肯定有人觉着不好,比如喻戟。
他正抚着剑身发愣,只听门外脚步声渐渐大了。屋门被敲响,随即被推开条缝漏进几缕寒风。姚棋端着热粥跨入屋内,不甚自然的朝他勾唇笑道:
“侯爷……今儿的天格外的冷,流玉她给您熬了碗江米粥暖身子,您尝尝?”
那姚棋自打被季€€秩戳中心窝后便一直这副样子,慎之又慎的,虽较往日温顺了许多,但别别扭扭的,叫季€€秩瞧着也很是不痛快。他虽明白姚棋此刻心里该有多么惴惴不安,可他有意要那姚棋吃点苦头长记性,这几日便端着架子冷冷淡淡不理人,今儿也一样,只颔首道一声:
“流玉有心了,你替我谢谢她”。
姚棋阖门要出去,季€€秩倏然把他唤过来,道:
“子柯,你到喻府跑一趟,把空山给我请来。”
“啊?哦、好。”
姚棋短促地应着,愣也不敢愣,就怕季€€秩嫌弃他反应慢。他将琢盘小心托着,又瞧了季€€秩好几下,想讨个一声半句,哪怕是一句敷衍的“天寒加衣,保重身体”。
季€€秩把眼睫敛了敛,佯装不知,那人见状这才把唇抿成了线,安静地出去了。
喻戟到的时候,季€€秩一碗粥还没吃上几口。他进门前敲三敲,季€€秩不应他,他就倔着不进去。直待季€€秩等了良久,这才想起喻戟那唱戏的臭毛病,苦笑着道一声:
“将军!请进罢!”
喻戟带着清风进来,面上挂着的笑一如往昔。
自从他同季€€秩把话说开后,也就不再忧心这儿那儿。他想,季€€秩怎么待他是季€€秩自个儿的事,他怎么待季€€秩自然也是他自个儿的事。季€€秩自此拿他当陌路人也好,明嘲暗讽也罢,他不管,他想如何待季€€秩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