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阵狂风掀来,沈长思那酥肤上很快便留下了他二叔的掌印,他二叔道:
“你小子还敢嘴硬,当你长这么大吃的是自己挣的粮?你真有本事,就去跑遍这缱都,去扒别人家的窗,看看魏九大家,哪家不杀人?!”
那红痕爬上了沈长思白净如玉的脸儿,刺目得很,“他家杀人,我家就偏要范水模山吗?狼不习羊,人不习狗,为何您偏要一意孤行,当染血的侩子手?难不成您见猪狗活得自在,也要学么?”
他二叔不由分说又给他那有些肿的那半边脸儿来了一掌,为的就是要叫他痛定思痛。
沈长思这武举状元郎怎么会拦不下这般雕虫小技?可他没躲在,也没拦。
他爹心绪颇乱,索性背过身去,道:
“这做官第一重要的是听皇上的话,第二才是不误本职。你今儿任职左羽林卫,不该不清楚皇上要杀你亲朋故友你也只能磕头应了。皇家有难算的帐,九家亦有各自的路要走,一味固守清根只会趑趄不前,若想行得顺遂,杀人是在所难免!”
沈长思那双桃花眼里没有泪,唯有百念皆灰的怅然。他拿舌尖在口中顶了顶,挑了挑眉,长呼了口气,道:
“我提刀侍奉皇家,终日于污浊之中游荡,如若那可叫我涤浊的沈家亦是如此的肮脏可耻,我宁愿此生再不踏入这沈府半步!!!”
他的声音平静异常却生生揉皱了那二位的眉。
“滚!”沈印扶着额,有几分不忍看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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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思原是想寻一客栈熬段时日的,但眼瞧自己今儿披着一身的甲,忧心住的时间长了会碍着人家做生意,便去了一家常去的酒楼厢房里闷声吃酒。他打算先熬过这夜,待明日置办了些常服后再做打算。
他方吃酒没一阵子,便听自个儿那厢房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了。他脸正疼着,也懒得瞧来人,只道:“谁劝我都不顶用!我不久后就随阿娘姓‘颜’,宁死都不再踏入那腌€€沈府!”
“哦?”那来人笑道,“姓‘颜’好啊!我颜门代领风骚,不知叫多少高门大族可望不可及。”
沈长思听着声,辨出来人,冷哼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姑母托人到颜府跑了一趟。”那大理寺卿颜阳雪笑道,“她原是想唤几个人下人去寻人的,我爹担心他们不知你性子,会误事,便把我踹出府来寻你了。”
沈长思闻言只默默给自己倒了杯酒。
“见着你风华绝代的表哥不乐得手舞足蹈就罢了,怎么还耷拉着这样的脸儿?那桃花眸子可都不勾人了!”那颜阳雪见沈长思不怎么搭理他,又道,“你记得罢?小时候同咱们玩的那些小姑娘可是个顶个的漂亮,谁料她们竟全被你和阿念的那双桃花眼吸引去了。我当时一边气得想哭,一边想着要从你们里面挑一个挖一双过来呢!”
沈长思淡淡瞧他一眼,灌了口酒,“安慰人不是像你这样的。”
那颜阳雪拉了个椅子来坐,又掰过他的脸儿瞧了瞧,“啧!瞧你这脸!又被你爹打啦?不该啊……可是沈府里头又出什么大事了?”
“家丑不可外扬,我才不同你说。”
“爱说不说。”颜阳雪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小口,又勾唇笑道,“不说不给你姓‘颜’!”
颜阳雪不胜杯杓,平日里那跟酒有关的东西一概是不大碰的,今个儿为了哄他表弟,算是豁出去了。
那沈长思见状嘴角这才有了点儿笑,“颜大人这‘一杯倒’还敢来挑事儿么?”
“来颜府过几天如何?嗯?我们金贵的左羽林军大将军?”
“不碍事么?”
“碍个屁的事?”颜阳雪舔舔被酒烫的发红的唇,“你和阿念从前每回离家出走不都去的颜府?我爹疼你俩不疼我,老是拿拳头揍我,却总夸你俩,所以小时候我总打你们夸我自个儿。”
“你小时候是不是真有点病?”
“懂不懂说话……懂不懂?”颜阳雪用指戳了戳他的脑门。
沈长思这才暂抛忧愁,笑开了些,“正好,我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舅父了。”
“挺好……恰好这脸毁了一半,这么瞧来还能衬得我比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