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君为客 洬忱 2328 字 4个月前

季€€秩曲指抵在宋诀陵宽厚的胸膛上,道:

“夜凉衾薄,恐不胜寒,二爷这般,是没想着我了。”

“我烫,我暖你。”宋诀陵将话吹在他的耳梢。

风驰云走,他们皆似不具理智的野兽,将心中苦闷化成了按捺不住的疯劲与冲动,又焦急,又惊慌,好似晚一步那人便会被夺去似的。

汗雨浇透了二人身上的家仇国恨,让两颗千疮百孔的心再撕开道口子,血淋淋地相拥。

他俩忘了世俗陈规,忘了声名利禄,忘了坊间止不住的风言,忘了手上数不清的人命。

忘了他是宋落珩,他是季况溟。

这场巫山云雨酣嬉淋漓,却止不了二人的无尽干渴。

季€€秩说他是嫖客,他宋诀陵便演个不折不扣的混账。

宋诀陵说他是小倌,他季€€秩便装个风情万种的祸水。

就是,就是,又怎么了?

他们二人都在演,都在拿谎言遮盖真心。

宋诀陵在想什么?

他在想,不敢说出口的情意,不配称作|爱。

武将给不出什么承诺,他和季€€秩永远是命悬一线的亡命徒。

“碎水清刃”的杨延被黄沙淹没,他的亲生子也被鼎州人掳去,好不容易才认祖归宗;“妙算乾坤”的顾泮不也死在了鼎州,逼着他幼弟顾期以稚嫩的双肩撑起那岌岌可危的顾家。

他怕给季€€秩冠上自己的名号,来日便有了同那人赴死之由,而他身上背负的家仇国恨岂容他做鸳鸯美梦?

容么?不容!

那么季€€秩呢?他又在想什么?

他在想他俩一点儿也不般配。

他是被被浓情浇灌出来的儿郎,宋诀陵却靠啃咬恨意长大。

宋诀陵不知费了多大心力要叫他看清人心,可他却仍固执地在心中留出一方净土装百十人。

宋诀陵那般心硬如磐石之人对他能有什么情?他所求的不过是抒解欲念的玩物,是手握重兵的权臣。

他季€€秩不过恰好沾了两个好处,合了宋诀陵心意,求得那人的片刻驻足。

他不是不能匍匐于宋诀陵的足下,像只狗一样舔舐宋诀陵的足。

可他再长于含垢忍辱也并非无丝毫自尊,他这高昂的头颅上还挂着季家的重匾,他不愿来日彻悟他苦苦所候不过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如今二人能这般承欢,大抵是因他二人皆疯了个彻底。

宋诀陵替季€€秩将湿黏在额上的乱发撩到耳后,顺势俯身轻咬那耳上朱砂。直到尽兴他才启唇于季€€秩耳畔哑声道:

“明日开始我便安安分分地做侯爷的盟友。”

季€€秩攥着软衾,仰头闷哼一声,勉强笑道:

“一言既出,金玉不移。”

二人折腾到寅时才睡下。

那时,窗外的天还有些暗。雨散云收,他俩相拥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