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君为客 洬忱 2836 字 4个月前

赵汾眼神闪躲,末了将眼珠子一顿,说:“他们拿到那批银子后,便开了一箱分给了我百两……”

付溪问他:“当面啊?”

赵汾忧心若言他未亲见,付溪又会说缺少证据,无法断定史家有罪,忙应道:

“……是!”

付溪那冷笑近乎将大理寺狱的每个角落都灌满:“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老子告诉你……那两万两银子他们一箱都没有动!!!”

***

翌日早朝,付溪遣人将那二十箱银子搬上了朝堂。魏千平令宫人点了点,一分不差,两万两。

银子没少,群臣却颤抖不已,原是因着那装神弄鬼的一块血布。千真万确的血布,浓厚腥气飘荡在那本就有些闷的殿中,熏得人发晕欲呕。

谢家,谢家,那不是宋诀陵的母族?

文武百官的瞳子不在白布所言之“缱都九家”上,而是钉在了宋诀陵这谢家余孽身上。在这些个臣子眼底,管他爹宋易是何等沥胆堕肝的龙逢,余孽可不就是余孽!

可怪就怪在一分不怪。

他们从宋诀陵这纨绔身上瞧不出半分不同于往日的古怪之处。

一老臣唤作庄俟的,出列拜道:“陛下,臣请求即刻将这颠倒黑白、书尽大逆不道之言的烂布抛出宫去。如此着里忙慌地想为谢家褪去罪臣之名的,除了谢家余孽,还有何人?!”

“庄卿,朝堂上不容蜚短流长,凡事讲究‘证据’二字。”魏千平头中一阵隐痛,冷汗自额上滚如豆大,“爱卿莫要意气用事!此事若无实在根据,姑且将它放一放罢!”

那大理寺卿颜阳雪见事渐平宁,便上前结案道:

“经大理寺审理,发现赵汾所言漏洞百出。该子称这二十箱银子乃为史家人所夺,却空口无凭。经查验,该子乃有服用五石散的恶嗜好。问及药缘之际,该子称史家以两万两银子之中百两供其买药。然大理寺诸人寻及之时,二十箱银锭封条未卸……该子虽将如何盗银讲得明白,却对于如何同史家安排一事一问三不知,甚至满口胡言!该子欺上瞒下,死不悔改,再审无益!臣请判赵汾死罪!”

魏千平正头疼欲裂,只道:“再审两日,若那赵汾仍旧不知悔改,再思虑上刑一事罢。”

可缱都九家在意的哪里是那赵汾死不死?他们想瞧的是魏千平对他们这些个大族的态度。如今史家无故被人泼了一身脏血,被禁足于府近月。史太公已是病骨支离,还要一睹史家上下蒙受不白之冤,何其苦!

此案将结,魏千平竟不知要给史家一个交代!再不通人情世故的也该开窍了。

缱都九家无不垂头丧气,心里叨叨念着:“陛下这是瞧不上九家了!”

寒心呐!

可魏千平本意是想再从赵汾口中挖出些什么,谁料竟被群臣曲解成那番模样。

范拂清清嗓子,方准备下朝,谁料那林题又慢悠悠挪着步子走上前来,便只得合了嘴。

林题跪道:“陛下!纵您仍念要再从赵汾口中问出些什么,好叫此案了结得不留半分遗憾。可那赵汾监守自盗已是罪不容诛,不如先定下行刑之日,顺带封赏史家,以作慰藉!”

魏千平这才发觉自己误了事儿,忙道:“是朕思虑不周了!爱卿请起!传朕旨意,授史尚书金书铁券,恕其七死,子孙三死。”

“殿下,不可!”那满朝还来不及哗然,林题便已张口阻拦,“这金书铁券乃我朝封赏戍边功臣的免死金牌。当今举国上下也惟有那安邦定国百年有余的燕家持有。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如若史家无功而赐此令,岂不是伤了那拼死守疆的边臣之心?依微臣拙见,您亲书一封慰问之信予史家便已足够补偿!”

魏千平允了。

然这么一来那林题是两头不讨好,既惹着了那些个盼望史家受气的寒门官,又彻彻底底地得罪了九家。

“林大人这官帽戴不久咯。”宋诀陵瞧着林题轻笑一声。

***

今夜的大理寺狱内安静得很,听不着狱卒猜拳赌钱的声音,那拴在狱门前的火把被风吹得斜了一斜。

嘘,有人开门进来了。

那赵汾被绑在柱上不得动弹,只能瞪着眼,小心翼翼地吞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