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马车刚到宁城的大街上,就被冲过来的世家子弟的骏马惊到,车坏了不说,马也挣脱了缰绳跑走了。
他气恼地下了车,发现冲撞他的马车的世家子弟一溜烟地跑了。周晟是一国太子,自小在锦绣堆里长大,根本不缺钱,他给这位临时雇来的马车夫一点钱,遣散了他,顺便让马车夫处理掉坏掉的马车。周晟早就差人在宁城找好住处,就准备往自己早已购置好的住所走。
宁城不算很大,自己边逛边走不算远。可自己带着帏帽的打扮倒是引起了很多争论,毕竟一般只有害羞的女子或坤人才会这么装扮。走着走着,一个纨绔子弟样子的世家子便凑上来调戏周晟。
“带着帏帽上街,坤人?这么高大的坤人我是第一次见,要不要和公子我回家?”
周晟皱眉,他从小礼节严苛,最不齿和纨绔子弟为伍,更不喜欢这种当街调戏良家的做派,刚准备出手,就看一个少年抓住了那纨绔子弟的手。
少年肌肤如雪,明眸善睐,火红的泪痣好似火烧。他一身儒生打扮,衣着朴素,配上魅惑的脸却丝毫不违和,反而有种朴素和妖冶混合的奇怪圣洁感,但气质又好似横冲直撞的阳光:“宁国国法早就要求不许当街调戏良家女子或者坤人,你活腻味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在我们世家面前造次?”
少年冷哼一声:“世家子?我打的就是不知好歹的世家子。”
少年是三脚猫的功夫,在周晟眼里处处破绽,但周晟没说话,等那少年打跑了纨绔,一把抓着周晟的手,拉着他向人多的地方走。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或者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坤人在街上经常会被骚扰,不方便的。”
周晟自冠礼后便在朝堂沉浮,历经几年,见到的尔虞我诈数不胜数,来的时候他早就听说有针对良家女子或者坤人设的局,目的就是供良心丧尽的世家子玩这种英雄救美,骗人投怀送抱的把戏。
周晟计上心来,准备愚弄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年。于是周晟回忆着宁城的信息,随便编了一个地址。
少年想了想:“这条街我知道,离这里挺远,但是这个字号我没听过,我先带你过去吧。”
两个人一路走,到街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少年带着周晟一个字号一个字号找,却始终不见那个地址。
“你该不会是耍我的吧?太阳快落山了,我都要赶不及回家了。”
周晟这才意识到少年可能是真的好人,连说不用少年操心,让他赶紧回家去。
少年不干了:“你是坤人,天黑了在外面更危险,我带你去衙门。”
说着不由分说把周晟领到了最近的公差衙门,那里有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人的临时住处,让周晟在这里等家人,或者住一晚再回去。
周晟看少年行色匆匆,连忙问你还来得及回家么?少年说他家住在宁城郊区,现在在城门关闭前赶回去就来得及。说罢就走了。
周晟心中有些愧疚,他目送少年离开后,招了招手,暗处一直保护的暗卫现了身。
“你去跟着他,看他安全回家后和我禀报……算了,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去吧。”
于是周晟看着少年在城门关闭前匆忙出了城,在城郊黑夜崎岖的小道里唱着歌壮胆,一路小跑,回了城郊一处小村落。
周晟在宁国城郊也有挂名的私宅,便被暗卫保护着去了城郊的私宅。可是边走边看着周围的漆黑,周晟心中的愧疚更甚了。
自那以后,周晟偶尔就会往城郊跑,他想找到那个少年和他说一声抱歉。
可是几次三番都没有收获,直到有一天,他逛到了一个叫恩义学孰的地方。
---
他又看到那少年。此时少年在给一堆孩子们讲治国经典,语言风趣,有些洞见还颇为深刻,让周晟这个一国太子都不禁侧目。
周晟在学孰外听着课,却看到少年冲他招手,邀请他进来听。
“这里可以旁听的,欢迎新朋友哦。”少年早就忘了周晟,只当他是路过的新朋友。周晟张了张嘴,一直没找到机会提之前的事,坐在学生的位置上听起课来。
从孩子们对少年亲切的称呼和聊家常中,周晟第二次知道了这个小自己几岁的,二十出头的少年的名字€€€€“萧胜雪”。
白衣胜雪,风华胜雪。好一个胜雪。
下学了,少年送走了放学的孩子,剩下一小部分的孩子住在学孰,吵着要萧胜雪带他们玩。萧胜雪嘻嘻哈哈地领着大家去围炉烧烤。还叫了周晟一起。
萧胜雪围炉煮起茶来,炭火上的烤架上是粗糙的陶炉,里面是品相一般的普洱茶,被煮得上下翻滚。旁边烤着地瓜、橘子还有红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