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嫣说,
好, 你看不清,我又刚好要去燕西。
正好同路, 我和阿锦, 陪你去。
谢连舟本也要相陪, 但是二人皆拒绝。
说这一路,是要当事人自己走,才能走得完。
这一路, 王桓走得很安静。
脸上还是一直带着他那浅淡的微笑, 却比从前话少了很多。
他比以前更要爱惜身子, 按时吃饭, 就算没有半点胃口, 也强迫自己起码吃点,放作平时, 他是不想吃便碰都不碰。
也按时用药,甚至都不需要玉嫣去替他煎药, 自己一个人, 不声不响, 扶着墙壁围栏,一步一步,磕磕碰碰走到借宿人家的后灶,一个人坐在旁边,看着药炉。
还有走路,也不再像从前浮躁,看不清,就扶着墙,摸着椅,甚至找来一根竹竿,为自己点路,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像以往那样,不是磕到手,就是撞到脚。
王桓跟玉嫣说,他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要好好留着这条命,去见知行。
玉嫣说,好,不怕,慢慢走,我带着阿锦也走得慢,我们陪你。
他们是八月初一,从湟川而出。
穿伽灵,过淮江,步江中,渡淋河,至燕西。
这一路,他们走得很慢,很慢很慢,跋山涉水,风雨不改,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到燕西之地时,已是九月,阿锦也刚好一岁。
阿锦眼睛长得像玉嫣,明亮透彻。
王桓说,阿锦以后,定是一位美人。
玉嫣说,美不美又何妨,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善良知足,就足够了。
九月二十,初秋时节,燕西。
营中已在忙碌准备撤退事宜。
而谢宁因两月前昏倒之后,一直不醒,任镜堂等人只好将他带到燕西一客栈中疗养,梁显扬亦时常前来探望。
王桓到达燕西军营时,是早已撤退七八,贺奉昌几人一听到王桓就在营外时,皆是吓了一跳。
众人你我相觑许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问话传报之人,该人一直重复,来者自称,是淮南王桓。
身边还有一位夫人,还带着一个小孩。
贺奉昌一开始是道,那绝对不是了,咋还跟一夫人有娃娃了,王先生是跟咱殿下...
谁知他话未说完,还是冯晋先黑沉着脸,快步走出。
直到见到一白衣男子,正站在日光之下,出尘不染。
之后贺奉昌连忙将王桓带到谢宁所住的客栈。
谢蓁蓁等人一见到王桓,皆大吃一惊,许久回不过神来,不敢相信。
谢蓁蓁甚至上前将王桓转了三个圈,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王桓却只是微微一笑,便往屋中走去,关门之后,是听到门外任镜堂一声带着哭腔的怒斥:“何琬你个疯婆子!”
王桓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谢宁正安然躺在床上,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一只小木马。
他安安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