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联说出此话前,是连自己都不曾想过此话终端竟是言表了他人。
朝廷沧桑巨变,每逢变卦,中间是有多少独孤一掷之人敢一马当先以身作则,才换来风云变幻后的平定。
从前对朝廷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深恶痛绝,却此时才知道,所谓手段,所谓算计,去评判是非曲直,只剩下是问心无愧。
之后何联言尽便离开了李凤勤住处。
李凤勤当晚一夜无眠,脑海中尽是何联今夜一席话语,又是无端想起当日李匪樵上门亲劝自己一时所说之话,心中更觉五味杂陈。
次日早朝之上,果然便有官员上书奏表,言近来越发能见无通商证明的柔化人,在中原各地行走甚至闹事。
而各地又是因早前朝廷自文帝起,便极力倡导两民族间交流合作而不敢与之过分争执,但是因此而屡屡反遭其欺。
各地方官府多有上书言明此事,报中称之越发严重频繁,望朝廷可有所举措而整治。
在谢文昕问求百官意见时,冯晋乃身先士卒,据理明辞,道燕西梳茶关乃柔化人入中原唯一途径,如今大量无证柔化人能入中原,关卡当中必有猫腻,应立刻派人前去调查,以免放任更多居心叵测的柔化人流入中原。
再者,柔化近年内乱不断,虽暂无入侵之意,却以防万一,是应派兵加强燕西边关防范。
最后,是应对如今已入中原的柔化人进行彻查,若其是无合法证明,便应立刻将其遣返,重者甚至应有惩处。
此话一出,朝堂上却是顿时百官各态,你我低声间众说纷纭,最后是简临风一人上前,沉着领众人心意而言。
简临风之意,是以朝廷仍处重整之际,中原内更是诸侯未定,若此时派兵远行,则令朝中空虚,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而且正如方才冯军师所言,近年来柔化内乱不至,内乱未平又何以放眼境外?
就算其真有如此野心,内乱之下,也是军心难稳,而易破其阵,如今朝廷当务之急,乃重振朝纲,重中央稳重,且加强对各地诸侯藩王的镇压。
朝堂百官心思各异,且各为其利,简临风从来游走在众臣之中,对其想法一应了解,知道当中举措对其利害。
更加是早能揣测谢文昕心思。
比起对柔化的紧张,因之前两地藩王有乱,而更多是对地方强而中央弱的恐慌和忌惮,所以简临风如此进言,与其说是表以自己立场,不如说是更多转述多数人利益所在。
如此一来,他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附和者甚多。
甚至连谢文昕也表现出赞同态度,但当中仍不乏真正为大局着想之人,此些人便是立刻提出异议,以至当日早朝一度争论不休。
是在谢文昕被吵得头昏脑胀,正欲先退朝明日再续时,一直安静站在角落处的李凤勤,忽然颔首双手持有笏板走到殿中,微微弯身行礼后,沉声道:“臣有一言,望能供陛下参考一二。”
堂下顿时鸦雀无声,谢文昕是意外有加,看清进言者竟是从来沉默寡言的李凤勤后更是惊喜,连连示意让李凤勤尽管说。
李凤勤便是先分析双方意见之利害,再析时度势。
言明京中此时虽确为整顿用人之际,不应重派军兵调离京中,但柔化人当年败于文帝后是以称臣,君臣始终有别。
而他们近来在中原四境之内为非作歹而惹民怨一举,实属对朝廷对天子不忠不孝,若放之任之,只会助长其气焰。
暂且不论他们是否有进攻反抗之意,但如此不尊以君臣之道,仍是不能容忍。
李凤勤说话时不卑不亢,沉着冷静,思路分明,言语清晰。
话至一半,是众人皆诧异而你我相觑。
甚至简临风与孟远庄也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只有冯晋何联二人面不改色,始终垂头,无一不暗暗感叹王桓眼光毒辣。
谢文昕端然坐于御座之上,李凤勤说话时,更是屡屡点头以示赞同。
直到李凤勤停下时,他更加是追问,以其之意,是该如何处置此事。
李凤勤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再次举起笏板颔首才道:
“依臣拙见,简中丞与冯军师所言皆为正理,而综合二者,臣以为,是应遣派官员至梳茶关,以调查此事,是要提高对入境柔化人的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