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吃蛋糕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公子城墙别王爷,再见江上飞雪时◎
五月十六, 淋北,清爽,日朗。
淋北幕府中谢高钰廖文正围在桌边, 桌上放着泥制地形模。
谢高钰正一手撑在桌上,目不斜视地盯着桌上模具, 另一只手二指夹着一张信纸便递给廖文。
莫羡僧正站在一侧高吊的布幕绘制地图前观看,廖文将信纸接过时, 莫羡僧正回头向二人走去,瞥了一眼那信纸, 边走到谢高钰身边边问:“是陈圳寄来的吗?”
谢高钰阴险的目光微微扫了莫羡僧一眼。
莫羡僧分明感受到那狐疑之色如箭般向自己投射, 却仍装作浑然不知。
谢高钰见其如此,又瞄了廖文一眼, 才轻蔑地说道:“那老狗贼是还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以为咱都是蛀米大虫, 老子书没读多少,但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俺也是听过的,等俺把那小皇帝给揪下来之后, 老子看他还能得瑟多久!”
莫羡僧皱了皱眉, 忍不住转头看向廖文。
廖文这时也刚好将信读完, 比起谢高钰的激愤, 他却越发显得沉定, 大概是感觉到莫羡僧一直看着他,便边将信纸递给他, 边沉声说道:“信上所说,是谢宁将于六月初, 从淮南带兵北上至京城, 而陈圳的意思, 是让我们同一时间从淋北南下,先驻扎汶州,等他将谢宁全军诱入京中后,我们再进城协助他们将谢宁一网打尽,届时他再向陛下进言,此乃淋北功劳,威逼利诱迫其退位让贤,将玉玺拱手让出于我们。”
廖文说出此话时的语气不咸不淡,却莫羡僧越听越觉其中甚是不妥。
他不敢置信地将信纸打开仔细阅读,看完后才皱眉对二人说道:“陈圳这是要置我们于不仁不义啊...”
谢高钰此时越发气愤,他将手掌一甩,将地形泥模上怡都之处的小旗子怒然甩开,愤愤不平地骂道:“陈圳这龟孙儿,早该那会儿就把他给干了!放着这净是看着就来气!”
莫羡僧这时连忙看向廖文,紧张说道:“若按照他所说的行事,在谢宁入城时一同杀入京中,他能将谋反一罪套在谢宁脑袋上,同为藩王,我们到时候也跑不了这谋逆之嫌,也是百口莫辩的啊...”
廖文点点头,又沉冷说道:“陈圳虽口口声声说能让我们坐上皇位,但他如此不过就是想要一箭双雕。先是让天子亲自下诏封地减兵,藩王无诏不得入京,再用挟持天子为由,引诱谢宁带兵回怡都。与此同时,他又让我们带着自己的兵马入京来保护天子以铲除逆贼,但是只要皇位上的一日是谢氏之人,他可以用逆贼一罪定死谢宁,也可以用同样的罪名,置我们于有口难言万劫不复之地。”
“陈圳这狗玩意儿,说到底就是想着自己当皇帝!也不看看自己那风干骨肉似的身子,还真他娘的异想天开不自量力...”谢高钰一直在碎碎不停地低声骂着陈圳。
“你能不能消停半会儿,我一直都怎么跟你说的!”这时廖文也忍不住谢高钰的聒噪,不耐烦地打断他,又看了莫羡僧一眼,说道,“莫先生,这件事,你怎么看?”
莫羡僧食指曲起,指骨在下颌左右切过,缓缓说道:“陈圳设此局构陷我们的根本,是以他安排的时间入京,那时天子仍是姓谢,他才可以将谋逆罪名扣在我们头上...但是...”
莫羡僧说到这里却骤然停下。
廖文和谢高钰同时回头看向他。
莫羡僧沉思片刻,才抬头狡黠地扫了二人一眼,冷笑说道:“可若我们等在陈圳自己等不住先动手了之后再入城,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时谢高钰也已经冷静下来,他皱着眉与廖文对视一眼,廖文却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谢高钰便对着莫羡僧说道:“既然这样,这次本王出征,你跟本王走,老廖留下来看着淋北城。”
莫羡僧作出受宠若惊的诧异之色,连感谢高钰,而又有下定,淋北军将于六月初二,从淋北出发一路南下,至江上汶州先安营,再静候京中动静,伺机而入。
六月初一,淮南,月明,星稀。
淮南王府书房屏风之后的内堂难得热闹。
垂帘之后,王桓正依偎在谢宁身旁坐在矮桌后,谢宁双手紧握着王桓左手替其暖手,王桓却始终看着堂中三人而着急不已,几次想要挣开谢宁的手上前相助,但谢宁却始终顽固不肯松开。
堂中任镜堂正盘腿坐在地上,脑袋上覆着一张人皮面/具,但因佩戴不当而十分不帖服,如此不仅看去别扭,其本人也断然难受不适,可他却始终一动不敢动,只是王桓看着就替其心焦。
玉嫣正双膝跪在任镜堂面前直着身子,双袖早已挽起。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她早已是焦头烂额,按照着王桓在座上隔空传去的指示,替任镜堂整理着面/具,但却是越摆弄越不成样。
几番下来她已经是心力交瘁,当下更是双手一甩,坐在瘫坐在地上,回头本想用目光告诉王桓自己是要放弃,却见王桓始终着急要上前,而谢宁一直将他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