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王侯 梁州 3067 字 4个月前

正月十五, 元宵佳节,天清月明。

因王桓病已渐有起色,当晚便在王府之内设下简单夜宴, 与玉嫣琳琅,还有几位一路跟随谢宁远离京城至淮南的家仆一同欢庆佳节。

只是晚宴还未开始, 门外便传来两声敲门。

琳琅开门之际,只见任镜堂身披油亮鼠裘, 束发高冠,腰带醒人, 玉佩洁亮, 晃晃月色之下,更照人容光焕发。

任镜堂左右手上各替酒樽二埕, 不待琳琅发问如此佳节为何深夜造访, 任镜堂便如主一般大步往里走去, 笑脸盈盈说道:“你家公子喜酒,我知道,大病方愈又逢佳节, 佳节又怎可少了美酒相伴呢?”

琳琅关门之后一直紧随其后, 却始终觉得他这句话大有不妥。

直到她重回厅中, 见到自家公子刚伸手想取过桌面酒碗, 挨在他身边的谢宁便不耐烦地将酒碗一把抢过, 琳琅心中才顿时醒悟:大病方愈之人,不是更不应碰得腥荤吗?

虽厅中同贺之人不多, 不过寥寥七八位,却其乐融融, 连他们平日间不苟言笑让人望而生畏的谢宁, 在今晚也难得脸上时时带笑, 甚至到末了还给众人分发压岁钱。

琳琅还郁闷,从前只听长辈道婚嫁之人,才会给晚辈派送红包。

玉嫣觑了她一眼,眯了口小酒,才拍拍琳琅肩膀,笑道:“给你你就收着,你家两位主儿都不是阔绰之人,难得今日他们高兴,可别过了苏州无艇渡了。”

今晚在场之人皆畅享其乐,却琳琅始终心中疑惑重重。

直到晚席过半之后,她心中最大的一个疑团才似得解开,她扯了扯玉嫣的袖子,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姐姐,我觉得那位任大夫对你有意思...”

玉嫣当下一口酒水喷了出来。

众人皆把目光投向她处。

王桓怔了怔,却随着琳琅视线而望,便顿时了然,又与谢宁耳语道:“要你是玉嫣,你是选我,还是祁缘,还是任镜堂这小子?”

谢宁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呷了一口酒,低声说道:“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要我是玉嫣,我宁愿孤独终老。”

王桓完全不敢相信,此话竟是从谢宁口中说出。

他定眼看着谢宁,谢宁却煞有介事地瞟了任镜堂一眼,又说:“你是我的,剩下他们两个,起码选一个看着自己,眼里有光的吧。”

王桓越发地怀疑自己耳朵,许久之后才摇摇头,叹息道:“谢知行,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看戏人身在戏外,看戏中人却不能置身事外。

任镜堂曾经放话,人有七情六欲,只成终身束缚。

人却甘愿为其枷锁,此乃人生于世上之一大悲。

早前任镜堂与王桓说出此话时,王桓不屑地摇摇头,笑道:“从来没有被束缚过的人,又怎知被枷锁的快意。”

而至任镜堂那日在王府门后初见玉嫣,如一眼万年。

有曾嘲讽,大悲,悲在拜在眉眼姿态之下。

如今却又道,此生醉生梦死于此光芒之下,何不快哉?

当夜众人皆散后,王桓与谢宁回到屋中,王桓才将一信交至谢宁手上,谢宁心中骤然一顿,皱眉看向王桓,王桓却耸了耸肩示意谢宁先打开。

谢宁读完后脸色越发沉重,他回头看向王桓,王桓边替自己倒了杯水,边说:“淋北等不住了。”

谢宁将信扔到火炉中,沉思许久,才凝视着王桓问道:“这个莫羡僧,到底是什么人?”

王桓顿了顿,扬了扬眉,问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多次与我一同从遥山回来的那位师兄,李清辞?”

“李老先生的长子?”谢宁震惊,“他不是去...去世了吗?”

王桓冷声一笑,意味深长地盯了谢宁一眼,又说:“我不也死过好几次了。”

始至二月,淮南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