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桓沉声问:“该如何?”
谢宁沉思片刻,语气却略显不自信地回道:“视若无睹,置身事外。”
“没错,”王桓笑了笑,紧接本是故作神秘道,“而且,必要关头,可让制其困笼中斗。”
谢宁却不甚其解,他刚想转身,王桓却伸手抵在他背后,又说:“以前书中学过,“人之才情不露不外有三,天生钝愚,大智若愚,及震以忘愚。”大智若愚,可以见陈圳,而临风,就是震以忘愚。临风是家中忽逢巨变,心里压抑的能力一下子迸发,是不可以小觑的。临风从只管着风流快活,到现在如鱼得水,甚至知道在新贵与士族之间,选择后者作为靠山,他的心力啊,真的是我们以前没看出来的。”
王桓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果然谢宁马上便接着说道:“所以我今日用以淮南兵权来换你这样荒谬的举动,在众人眼中,是我已穷途末路的额疯狂,可是简临风却能够看穿当中因缘。”
“正是如此道理。”王桓笑着答道。
“可是,”谢宁却仍觉不妥问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陈圳?”
“他太聪明了,不会做这种孤注一掷的事情的,”王桓笃定道,“而且我敢推测,他尽管知道你我背后筹谋,但是绝对不知你我势力胜算。就算他如今是知道了,也只会在陈圳身边留一个心眼,临风这个人,日后甚至可能会对我们很重要。”
谢宁锲而不舍地又追问:“可是这样聪明的人,能用吗?”
“你想问的,是敢用吗,对不对?”王桓欣慰地看着谢宁身后,忍不住又凑前一点,才笑着说道,“对于聪明人,我以前跟你说过,不是利用,而是权衡。”
四月廿三,晨起光飘,蓝天白云。
谢宁先醒,见王桓难得酣睡便无意将其唤醒,蹑手蹑脚下床穿衣后,便走出房门,却刚好见到一熟悉人影正在采晨露。
他对于此人出现在此时此地顿然意外,却想了想心中便只剩冷笑,暗暗骂了王桓一句“真是狗贼”便往那人身边走去。
那人正专心致志地采摘着晨露,丝毫没有留意到身旁异样,便直到谢宁到其身旁一声清嗓,她才吓了一跳差点往后摔下。
琳琅看清来者何人后顿时慌张颔首:“殿...殿...殿下...”
谢宁却伸手将她扶起,淡然说道:“那日你哭着求姐姐将你带至淮南,姐姐却执意让你留下,离开当日还见你前来惜别,那时我还曾想你今后一人在京中该如何。”
琳琅一时摸不清谢宁此话之意,只能含糊道:“奴...奴婢...”
“本王并非责怪,”谢宁打断又道,“只是好奇,你是从何时起,跟了他的?”
琳琅这时才壮着胆抬头看了谢宁一眼,见其脸上并无怒意,才低头回道:“奴婢早年丧母,父亲续弦,却待奴婢不善,后更要将奴婢卖至娼馆。奴婢誓死不从,便与其在街上争执,她对奴婢又打又骂,奴婢差点丧命,幸得公子与玉...幸得公子路过出手相救,才得以存活至今。”
琳琅忆起从前不堪,脸色越发黯淡,只到最后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连忙抬头又解释道:“不过二公子让奴婢留在王府,只是让奴婢提点您与小姐一二,并非要监视...”
谢宁却摆摆手,琳琅只好无奈停下解释,双手紧张地捏着手中玉瓶,垂头而双唇紧抿。
许久之后,谢宁才缓缓说道:“之后回淮南,青樽家人都在怡都,他的意思,是定不愿让青樽离开家人随我们远去,但我确实又需要一熟悉之人来照顾他...”
琳琅听到此处骤然惊喜,猛地抬头看着谢宁,眼中含光,定了定神,才说道:“若殿下不嫌,奴婢愿可随一同前去...”
谢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无说话便转身离开。
二人足足在京中留多了近半月,等谢宁伤口完全痊愈,王桓身体亦稍微稳定下来,他们才决定启程。
五月十二,风轻云淡,阳高不炽。
王桓与殷成凤一番道别后,出至府门前,祁缘便将药方交至其手,又与他提及淮南有一夕日同门名唤任镜堂,医术高明,已写信与其交代好他的病情病历,到步与之联系便可。
后再无多话,王桓与琳琅坐于车中,谢宁坐于马上在侧相随。
直到从怡都城西门而出,行至不足里,谢宁却忽然停下脚步。
王桓不知所以,掀开车帘,便见一素衣青年沉稳走上前,直到车边,才对王桓点点头,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聚,念及昔日友情,仍望能留告别,日后相见与否,不至追悔。”
隔着车舆谢宁听得这番话,心中却只道冷笑,紧接着便又听到王桓礼貌回道:“人各有志,如你所说,念及昔日友情,如今离别,还望临风你可以得偿所愿,平步青云。”
“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