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还在畏缩不前一把长刀迎面劈来,时节本能地躲过,定睛一看竟是赵岚。
赵岚该在城外驻守的,为什么会在宫里?就算金一瑜刚刚出发赵岚就向皇宫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此地。除非他早就进宫了。除了刘俊本人没人能把赵岚召进宫来。
竟真的是刘俊。
竟真的是刘俊。
“啊啊啊€€€€”时节发出怒吼,挥起刀、杀红了眼。
赵岚早就不是时节的对手了,更何况时节死了心、发了狠,不过几个回合时节便将这个最早教自己打仗的人砍下了马背。
“刘俊!”解决了纠缠的人,时节嘶吼着冲向刘俊。
金一瑜从来都不是刘俊的对手,只是刘俊仍未从这场突然的宫变中缓过神来,他想不通这一天为何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更想不通时节怎么会突然兵变。哪怕金一瑜对他充满杀意他仍对金一瑜手下留情,至少要留他一命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刘俊听见时节喊他的名字了。时节叫他将军,叫他王爷,叫他大单于,叫他皇上,叫他相公,可从未叫过他的姓名。刘俊没想到时节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竟是如此愤怒、如此充满杀意。
刘俊终于怒了,提刀砍下了金一瑜的头颅。
鲜血飞溅,迎面洒了时节一身一脸,透过猩红的血他看见刘俊无情的脸。
此时此刻,他们都想杀了彼此。
生死关头容不下太多思考,时节与刘俊几乎是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在与对方厮杀,刘俊伤了时节左肩,时节砍了刘俊的右腿,两人都没来得及带上盔甲,你来我往不一会儿便满身是伤、浑身是血。
时节终究不是刘俊的对手、露了破绽。
刘俊挥刀砍向时节的脖子、却又在最后关头觉得心头一紧、舍不得。
刘俊的刀偏了。虽没砍下时节的头,却也从肩膀一直划到腰腹,时节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直直地跌下马去。
时节的背摔在地上,眼睛却依然死死地盯着刘俊。
刘俊亦看着马下的时节,就像看着自己破碎的梦。
一场宫变猝然发生又戛然而止。新汉的皇帝没变,只是少了那位饱受争议的康盛王和他手下强大的羯人军队。
皇帝仁慈,没有将羯人赶尽杀绝,愿意投降的都保住了性命。贵妃付饮香和二皇子刘悬解并没受到牵连。金一瑜的家眷也只是发配边疆。就连罪魁祸首时节也得到了太医们全力抢救,不过伤得实在重,吊了两天命还是死了。不过时节是谋逆大罪,没留全尸,一把火烧了,化成了灰,什么也留下。
皇帝大病了几日,南边朝廷背信弃义、十年之期没到便趁机攻打新汉。皇帝带着病御驾亲征,把朝廷的大小事务交给了太子€€€€太子是御驾亲征刚刚立的,大皇子刘攸。
朝廷内外一直盛传太子刘攸才华横溢,这下监国了才知道所言非虚,十几岁的孩童竟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也有人说太子资质平庸,监国没有出错全靠他的老师重秋在暗中指点。但后一种说法信的人少,没掀起什么波澜。
说起重秋可真是奇怪,人人都知道他是前朝皇子,是当朝帝师,是尊贵的长沙王,是儒生翘楚,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宫变之后王爷不当了、官也不做了,穿上宦官的衣服进宫当太监去了。上面的百官下面的百姓都对重秋的事情充满好奇,各式各样的传闻不断,可始终也没个定论。
又过了两年,天下人终于对重秋的事情没了兴趣,转而去琢磨天下大事了€€€€一向战无不胜的皇帝刘俊终于在南边吃了亏,打了两年不要说统一南北,连界河肥水都没能渡过去。
再僵持下去两边的百姓都要遭殃,两边再次各退一步,停战了。
回来之后皇帝刘俊的身体每况愈下,想来是宫变时候的病还没养好就去南边打仗伤了根本。皇帝身体强健,宫里太医高明,就算伤得重也是能治得好的,可这皇上也不知道怎么了,不仅不让太医看病还整日酗酒,人虽回了宫却只躺在后宫不上朝,依旧让太子监国。
新汉的开国皇帝沦落成了一个昏君。天下人都不敢说,可心里都难免如此想。
第93章 如愿以偿
如他梦寐以求的那般,刘俊成为了一个昏君,醉生梦死,荒淫无道。但他未能因此获得丝毫愉悦,他获得的只有孤独、空虚与痛苦。
昏君大多会求仙问道以求永生,因而有人觉得刘俊也该如此,于是把一个又一个的神棍与道士引荐给他。刘俊不信神佛,更对长生毫无兴趣,可他听腻了道理,那些神棍道士不知所云的阿谀奉承让刘俊觉得新鲜,他这荒谬的人生就该充满荒谬,因而他来者不拒,一把一把地吞食着那些术士献上的药丸。
刘俊的身体每况愈下,重秋跪在刘俊的面前死谏,求他保重龙体。
刘俊醉得厉害,根本没有听到重秋说了什么,甚至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他在酒的麻醉下睡了好长一觉,在噩梦中惊醒时才注意到重秋正跪在床前。
刘俊没搭理眼前的人,他不关心重秋为什么来,他肯定重秋不会说任何一个他想听的字。刘俊烦透了重秋,像厌烦自己的生命一般厌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