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的太监有点为难,时节来得气势汹汹,甚至想不通报自己闯进来呢来,皇上却叫他回府,若是照实通传怕是要得罪了康盛王。
尴尬之际谢川继续说:“臣匆忙来面见皇上恰好也是为了康盛王的事情,不如……”
“朕说,让时节回府。”刘俊语调阴沉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太监赶紧退下传话,谢川也识相地低下了头。刘俊烦躁地叹气,不耐烦地问:“谢大人要说什么?快点说。”
谢川:“线人来报,昨夜有刺客刺杀南朝的钱胜,被活捉了,经不住拷打说,是康盛王……”
“闭嘴!”刘俊迅速打断了谢川的话,“你这线人每天都在都在打探什么鬼东西!钱胜被人暗杀自有他自己皇帝给他做主,朕管不了!说完了吗?说完了滚!朕要处理家事了!”
谢川:“陛下家事即是天下事,何况臣还是大皇子的舅舅,臣请……”
“王爷!您不能……”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听见了太监了叫喊,紧接着就看见时节不顾太监阻拦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穿的是便装也就算了,衣服上面竟还有许多褶皱与灰尘。
真是一个比一个没有规矩!
未经传召就进殿面圣是欺君,这是最没规矩的刘悬解也知道的事情,虽然刚刚还在想大皇子的舅舅过来撑场子了,自己的舅舅怎么还没来,但是如今依然吓破了胆,缩成一团不敢出声。
“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时节嘴上说着罪该万死,身子也跪下了,但无论是语调还是动作都透着满满的敷衍,“但二皇子还小,不懂事。让他先回去吧。反正皇后娘娘和谢大人也是想通过为难二皇子来定我的罪,不如直接点,冲着我来好了。”
登上皇位好多年,刘俊发觉自己的忍耐是越来越没有限度了,被时节气得肺都要炸了却硬是没有大吼大叫摔东西,而是闭目深呼吸想出了个不会让谢川追究时节欺君之罪的说辞:“好,一个不愿意走,一个非要过来听。朕这个皇帝也只能被你们这些臣子推着走€€€€都别觉得朕偏心,咱们现在就当着两位舅舅的面,把这事情搞清楚。刘攸,说,你到底和你弟弟说什么了?”
“儿臣……儿臣什么都没说。”刘攸害怕极了,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还能说什么呢,左不过是时节和刘俊的那些事情。刘俊已经想好了对策,这事情涉及到了皇上的颜面,却谁都知道谁都不能明说,谁说出来都是不敬,只要对着皇后发个火,责骂她管教不严,谢家那边自然会让步。
刘俊:“刘悬解,你说。”
刘悬解胆子比刘攸大,声音虽然抖但说得还算清楚:“他说,他说舅舅和父皇苟合……”
到了拼演技的时候了,但谁也没想到没等刘悬解说完时节先爆发了:“苟合!淫乱!不知廉耻!反反复复只这一件破事!你们就没有别的新法子了吗!”
发展出乎意料,众人都有些懵,时节却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殿外破口大骂:“那重秋和皇上苟合、白日宣淫怎么不见你们去骂!”
“时节!”刘俊终于气得摔了杯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胡言乱语?我巴不得自己是胡言乱语!”时节对着刘俊狂吼、又转身去扯身边言官的衣领,“走!现在就去看看你们那位儒生典范到底干了什么!人是穿上衣服走了,但那泄出来的精元怕是还没干呢!”
刘俊气得要下去堵时节的嘴。
皇后扑到刘攸身边捂住他的耳朵:“皇上!此等污言秽语!臣妾!臣妾……”
一众臣子发疯似地一边磕头一边叫嚷:“康盛王时节圣前无礼,德行有损,请陛下严惩!”
刘悬解不知所措放声大哭。
刘俊在台阶前停住了脚步,他是皇帝,他高高在上,他不能走下台阶到时节身边去。不然一切都乱了。眼前的一切已经够乱了,再乱下去他这个皇帝的颜面就要保不住了。一个皇帝的颜面是最重要的,因为所谓皇帝除了颜面一无所有。当皇帝许多年刘俊懂了这个道理,也认了这个道理。
“来人!”高高在上的皇帝向侍卫发号施令,“把时节拿下!关到天牢去!”
“何必关到天牢!”时节推开冲过来的侍卫,指着刘俊的鼻子吼,“你杀了我啊!与其被你们这样捉弄我还不如……”
殿前侍卫训练有素,纵使时节反抗激烈也还是迅速制服了他,不止捆绑住了他的四肢还堵上了他的嘴。
时节被拖走,下面恢复了寂静,只有刘悬解那怎么压也压不住的啜泣声在殿里回荡。
刘俊转过身去背对众人,他该坐回桌子后面继续收拾乱局,可他好累,一步也不想动,什么都不愿意想。
时间静止了许久,太监在刘俊耳边轻唤了句皇上。刘俊终于回过神来:“把两位皇子送回各自宫里去,皇后禁足,其他的拖出去各打十鞭子,然后该去哪去哪。”
皇上真的动了怒,没人敢再多一句嘴,一个个喊着“谢陛下隆恩”去领了罚。
殿上人散了,刘俊却依然站在原地。他知道时节为什么生气了,一个简单的误会,解释得清。可他觉得憋屈,不愿意去解释,至少现在不愿意去解释€€€€我一次又一次的袒露真心,结果呢?时节看见重秋躺在我床上就这样错怪我!我想尽办法不让姓谢的一伙找他的麻烦,结果他非要往火坑里跳,拦都拦不住!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