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里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皇帝午膳吃了驼蹄羹,有点腻,下午想要吃些蜜蒸鱼解解腻。
可没想到端蜜蒸鱼上桌的竟然是河间王。
没人向皇帝讲什么天下大事,皇帝不知道河间王为什么离开洛阳,也不清楚现在怎么又回来了,见到大半月没见的河间王不仅不惊讶还有几分高兴:“皇叔回来了呀,真好€€€€这些天太子和十九弟都没来请安,都没人和我说话。”
河间王和蔼地笑:“太子不孝顺,不如废了。”
皇帝连忙摇头:“太子孝顺的。肯定是有别的事情耽搁了。”
河间王把菜放在桌上,盘子碰到桌面发出当啷一声响:“太子命人在这碗蜜蒸鱼里下了毒,要毒害你、篡位当皇帝。”
感受到河间王的恶意,皇帝惊慌地缩起脖子团在椅子不敢动弹。
河间王:“皇上别怕。虽然太子联合长沙王造反了。但本王会保护你的。只要你写封诏书,这皇城里的安生日子,你还是能过。”
皇帝梗起脖子:“我不写。太子和十九弟不会害我的!”
河间王冷笑:“你这到底是聪明呢还是傻呢?要么写诏书,要么现在死,你必须选一个。”
皇帝被人捏着嘴巴喂下那碗蜜蒸鱼的时候太子还在去见时节的路上,时节书信上说战乱起的时候会放烟花为号,太子趁乱逃出军营向着放烟火的地方逃跑,时节会去接应他,可时节放烟火的时候没有战乱,为了避开保护他的那些人他颇花了些时间。
太子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差不多是申时,正是街市热闹的时候,过去几天总有人说要打仗了,小贩们都缩在家里不敢出来,可畏畏缩缩半个月一点动静也没有,大家都觉得应该不会打了,就陆陆续续出来做生意。
谁也没想到,在这一片祥和之中城门上一个守卫突然被抹了脖子、鲜血喷涌着从城门上跌了下来。
城下的往来行人被鲜血溅脏了衣衫,妇人发出尖叫,小孩子开始痛哭。混乱如海浪般震荡开来,一具又一具尸体从城墙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百姓发出惊恐的叫喊,烽火燃起、铁马奔来、惶恐如暴雨般降落人间。
河间王的人夺下城门后直奔皇城而去,并无意屠杀百姓,可人人惶恐逃命、无头苍蝇般奔跑推搡、一个人倒了其他人便无情地踩过去,周遭混沌不堪、宛若炼狱。
太子被逃窜的人们裹挟着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已然分不清东西南北,若不是身边两个太监拼命扶着护着恐怕早已经被踏成肉泥。可两个太监也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武林高手,饶是拼了命抓着太子的胳膊还是被人群给冲开了。
太子眼看着自己的贴身太监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也跟着越来越绝望,着急得满眼是泪,泪水让视线越发模糊,太子彻底没了方向、突然肩膀一歪、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仰着倒了下去。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踩得血肉模糊的样子,认命地闭上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他的胳膊被人紧紧地拉住了。
太子睁开眼,看见一张俊俏的脸,带着一双墨绿眼眸。
第30章
时节也没有预料到战乱来的如此突然,看见狼烟烧起来才匆匆向着城里赶,到了城门附近根本骑不了马,只好冲进人群去找。他没见过太子,但太子毕竟是金贵人,混在人群里还是能看出些许不同,而且他是重秋亲侄子,长得和重秋有几分相似,虽然花费了些功夫,但时节还是成功地找到了他。
而太子重琚也一眼就确认扶住自己的人是时节,并且在心中不合时宜地感叹:不愧是相公馆的头牌,长得实在漂亮,怪不得刘俊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刘俊未见得有多神魂颠倒,但太子重琚眼中那猥琐的欲望却是藏不住的。时节心中厌恶脸上却并不显露,依旧小心把太子重琚护在怀里带出了混乱的人群。
发现时节只带了一千多人的时候太子重琚立即变了脸色,焦躁地跺脚:“刘俊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男宠带着这么点人来?这也想和河间王、长沙王那一群群豺狼虎豹争?”
人人都说太子聪明过人,如今见了也不过是沉不住气的草包一个,怕是那些文武百官见傻皇帝见得太多,碰到一个资质平平的就捧吹上了天。
好在时节也没真心要辅佐太子,太子重琚不中用也不算是件坏事。时节的笑容依旧:“殿下是储君、将来的天子,您在这天下人自然聚集臣服,不必担心人手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胡话!”太子重琚表面强硬心里却怕了起来,外面不知到底有多少人的多少兵在混战,自己身边却只有一个男宠带着一千多人护着,还不如给长沙王当傀儡来得安全。
时节不仅笑得越发温柔,还绕到太子重琚身后给他揉肩按背,一边服侍一边说:“刚刚打探来的消息,皇上驾崩了。”
太子重琚被时节按摩得放松下来又立即被他说的话吓得跳起:“你说什么!”
时节没下跪,直直地盯着太子重琚的眼睛:“河间王诬陷太子你毒杀皇上,自己在皇城里称帝了€€€€皇亲国戚这么多,野心比河间王还大的也不在少数,先皇惨遭毒手,殿下若是不弄些实权在手上、继续给人当傀儡,那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重琚不是绝顶聪明,但时节说的道理他是懂的,盯着时节看了好一会儿后将信将疑地开口问:“你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