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谪宦 明灵不顾 3210 字 4个月前

是真的冷透了,被抱着的人所着寝衣都带着水渍,柔发是刚被洗过了,淡淡的香味在他身上都显出了祈怜般的味道。放不开的。

司马厝拥紧了他。

想要抱他回去却被唤停了,心疼怜爱必须是就地当即的,不然,好像来不及铺垫的下一瞬,就再也抓不住。

只能在极其有限的禁锢之中,竭尽所能地给予。

“不论是酷吏还是刺客之用,都是手段,昭王只要把告密的线索一一解决,也就把那些可能成为威胁的人都给处理了,借此排除异己,钳制舆论。”云卿安如了愿也就满意了,温声说,“有再大的野心,再大的能耐,若是没法付诸实践都是白费。世道从来都需要不安于现状的人,而不代表就能容得下他们,谁想要上位,就都得先被人接受,哪怕表面再不情愿,也是一个态度,一个信号。先定下来,日后慢慢渗透,不怕会有养不熟的狼。”

成了焦点就有利有弊,能把众目光都转移到如何自保、如何应对这些不安定分子之上,自然而然就转移了矛盾。

司马厝猜测道:“为了达到目的,跟什么都能拉扯上关系。借刀杀人总比亲力亲为来得省事,那些持凶犯事的人里边,也不知得了多少王府派下的便利。”

前一句恰听入耳,云卿安心头紧了紧,身子也不由得一僵,见司马厝不像是有其他意思,这才又平静下来。

所幸说的不是他。

“上位需要造势,这便是个机会。只要逼得人人自危,噤若寒蝉,昭王再反手除掉了几个祸害做做样子,解除上悬在手下人头上的枷锁,到那个时候,少不得有人欢呼他的盛名。”云卿安偏过脸,对着落在司马厝侧发上的飘雪哈了口气,直至凉丝丝顺他耳滑下,又收入唇吻。

司马厝只觉急促的呼吸异常滚烫。€€€€€€€€他刚才是为什么不迅速回去?卿安,应该以衾覆。

“这种先打后拉的施恩术,无非就是能让他用最小的成本获得民心,怎么看怎么划算。若不怕道德谴责良心不安,但也确实可行。”云卿安试探着问,“可若是本督捷足先登,你乐意看?”

当下的情况,谁也想增大权重以稳固地位,来日一旦对峙定不可或缺。阴暗的那些手段既然是李延晁干的,截胡也就能心安理得。可若是司马厝不同意,他绝不轻动。

“乐意,怎么不乐意?”司马厝无所谓地说,“横竖拆台也麻烦。”

“行,唯命是从。”云卿安弯眸浅笑,而后正色说,“只是另有一事。京里头的官员有多少是暗中为昭王卖命的,所察不过星点皮毛。先前我在昭民坛出事之时,借机翻家搜查,或多或少能整理出些可疑名单。总兵可曾听说过彭宥此人?”

“我若是没有记错,前一任卫上直亲军领校尉确是叫这个名字,但那也是早年的事,现在就算是半退了我也不会意外。”司马厝回忆片刻道,“卿安是觉得,他有问题?”

“这说法从何而来?”云卿安问。

各部门的任职总是具有一定的稳定性,轮换更新过快,多少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直属禁军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份不错的差事,好歹也是被皇上亲自指定的,他们就算是六亲不认也在职责范围之内。”司马厝道,“可皇权一旦被内阁相权所侵夺,他们这饭碗也就握得不踏实。亲军二十六卫除了锦衣卫之外,都逐渐由兵部控制,文武官各看不顺眼的事情常有,这样一来,背后没点实撑的,只短短时日就被替下去再正常不过。此举也能避其统领久根基牢固,气焰盛起。”

“还称不上是有问题,还能放着,无碍。”云卿安了然,随即淡淡道,“这出听议,能听的东西可不少,暗着来总是要高明一些。我们直拒在先,又不表态,昭王该有意见了。”

说是邀众听议,实则一种区分敌我、区分亲疏的测试方式罢了,逼着人趁早站队。所行僭越,对此默认的人自不必说,不满的人也好理解,锦上添花者多为必然,敌我分明。

司马厝应了一声,不在意地道:“这也是迟早的事。道不同,本就不相为谋。”

云卿安眸光一暗。

许是过于敏[gǎn],他总易患得患失。只言片语,好似总能够唤醒他隐隐的不安。

是冬,却像春寒。依旧是冷,只是相拥之时,冷也是缠绵着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柔情蜜意几两也不知究竟散没散。得不到认可,避人耳目的幽会,自送上门的温存,云卿安偷来的。

借雪一窥,可见白头。

“日后,带你去正式见见我叔叔,换一换身份。”没有藏着掖着,尽管或许永远也得不到认可。

停战会是在什么时候?朔边的战况如何,司马厝怎么可能不担心,虽然他没有说。

云卿安凝声道:“前线情况难料,毕竟皇上有多大能耐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恐叔叔会遭拖累。不得不防。”

所言确实,司马厝何尝不明白。

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君前也不过是一块碎石,抛头颅,洒热血,死得其所不打紧,怕就怕在从令从言窝囊着被背后捅刀子。不希望司马潜会因此出事,可他又能做些什么,该做一些什么以作警醒?

“我会递封信,加急至边。”他半晌后才道。

内容是什么,司马厝没说,云卿安知他已有决定便也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