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刀被司马厝扔了出去,他对着聂延川这小心翼翼丝毫不敢还手的样子丝毫没有了对刀的兴趣。
“宁可徒手接刀,也不肯出刀。你说他是为什么呢?”司马厝凑近云卿安耳边,“他是你心腹吧。”
是怕误伤了云卿安啊。
“云厂督手段通天,东厂以外还有的是走狗鹰犬。”司马厝嘲讽道。
云卿安从他手中挣脱开,用绢帛擦了擦手上的血,冷了神色说:“贪官横行,国库空虚,朝廷贪图片刻安逸因而主和不主战,此为停战的主要原因。侯爷先前在朔边舍生忘死,如今知道了实情,失望吗?”
他反唇相讥,轻而易举地找准了司马厝的弱点。将臣正欲死战,奈何朝廷软弱求和。
朔原刀光剑影,暗无天日,留下的伤口还未结痂,血便会一直在流。
止都止不住。
司马厝用不知哪来的力气扯了扯嘴角,似是无所谓地说:“横竖也就抗旨受罚。”
而羌军是败了的。
“侯爷可知,今日一早来了贵客。”云卿安笑得阴寒,“元€€帝适才刚在金銮殿召见,不过现在,该是走了的。”
司马厝眉头一拧,指节不自觉地死死攥紧。
残云暗灼日,墨霾颤秋寒。
云卿安的声音轻柔却让人如坠冰窖。€€€€€€€€“羌戎使臣前来就重将穆恪之死讨要说法,元€€帝同意了其索要赔偿、求娶公主的要求。”
“交代我给了。侯爷欠我的人情,也别忘了。”
€€€€
厚重的澧都外城门被城卫军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暮日倾洒万丈金光于道路,铺陈出大气磅礴的地衣。
地衣之上,赫然可见一窈窕身影现于其上,孤瑟而落寞。衣裙飘飞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彻底消散,易逝又易碎。
婢女清荷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望着那一袭霞裙月帔、定定地望着来路的女子,眼含泪花似是不忍心地说:“公主,我们该回轿了。”
李月回没有动,耳上的堆丝月光石耳坠像是将断不断的泪珠,被风吹得摇晃。
她无奈地苦笑。
大乾国都依旧歌舞升平,安泰和乐。
而她堂堂荣昌公主,无家可归。
“耽搁了这般久,公主也该看够了。”羌戎通史也钛打马近前催促道,面色不耐。
他身后是满载的车队,装着敲诈得来的财富与赏赐,使臣们个个神色倨傲。
李月回终是闭了闭眼,将手递给了清荷。
清荷牵过那纤纤玉手,眼角滑落的泪滴落了上去。
凭什么啊。
凭什么大乾尊贵的公主殿下要委屈下嫁给羌戎敌国?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凤冠霞披,没有彩礼,没有嫁妆,没有尊严,像个货物一样地被交易出去。
李月回被牵着回了轿,帘幔被放下将她的视线彻底隔绝。
翠盖朱缨的华轿随着羌戎车队缓缓驶行至外城之下,城门被推着渐渐合拢。
连暮光都彻底被遮挡了,眼前是漆黑一片,李月回眼中空洞一片。
锦绡未透,前路未明,朱颜染愁泪空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