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方才锺惟清防备的态度与眼神,护着夜倾尘的举动,风偃行似乎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敌意。
"风偃行,你还有事想跟本教主禀€€吗?如若无事,你便回京吧!"
夜倾尘与风偃行在无冥教中同据高位,多年前风偃行便毫不遮掩的向他多次表露心意,但风偃行这人偏就长了一张说话能气死人的嘴,而后夜倾尘又被锺惟清所救,往后至今数年,无论风偃行再如何表示,夜倾尘也将他拒之千里。
对于夜倾尘如此待他的态度风偃行也已习以为常,但对锺惟清────怎么想风偃行都不想便宜他,於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风偃行心知肚明,只要夜倾尘知道这张地图从何而来,又是指向何处,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至京中与他会合。
风偃行想藉着这机会,刺激刺激锺惟清。
"这是──────!"夜倾尘明眸一抬,满眼震惊的盯视着风偃行。
看了眼地图上的标示,以偃月湖为中心,四周的林貌与巨石都被标了出来,其中有一处用红色朱砂做了记号,看着像是在附近的一处低谷。但夜倾尘多次探访偃月湖,未曾有见过此处低谷的印象。
"这是我这些时日跟着孙卒,在与他来往甚密的一个官员私宅中找到的。私宅里藏了不少行贿之物,床底下的木匮都是黄金,被褥拆开里头全是银票,其中便也藏了这张地图。"风偃行说。
"我查过了,当年圣女与你父亲被抓入玄元观不得出,最后被凌迟致死,可能也是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他是谁?"夜倾尘捏着羊皮地图,双瞳怒睁,瞪视着风偃行嗔目切齿问。
"简载勤,晋王身边的红人,原为兵部下司主事,兵部尚书李东江死后,他便被升了侍郎。"
"原本的下司主事,现在的兵部侍郎?这身份能让他从外捞到如此丰厚的油水?恐怕真的涉事的人,若不是晋王本身,也与晋王有关。"夜倾尘猜测道。
锺惟清在一旁虽始终静默不语,但两人之间的对话他全数都听了进去。此前在山中遭遇范无心等人攻击时,范无心还想将这个圣女的埋骨之处透露给夜倾尘换得苟活之机,可见找出此处对夜倾尘应是十分€€要,他抬手轻轻握住夜倾尘的手臂,用另一手将夜倾尘紧紧捏在掌中的地图抽起,低眉顺眼的对他说:
"你若是要去,我陪你。"
闻言夜倾尘抬起头对着锺惟清轻浅一笑,温声细语回应。
"将军,我们回房再说。"
夜倾尘转头看向风偃行,面色回复如初,敛下方才有些失控的心神,冷静下来后已有了判断。
"风偃行,你先回京,三日后我便启程与你会合。"夜倾尘决意道。
见到夜倾尘的反应如自己预料那般,风偃行洋洋得意的瞥了一眼锺惟清冷然的面色,让锺惟清被看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待风偃行带着志得意满的笑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离开后,锺惟清便弯下腰一把将夜倾尘抱起,大步流星往房€€走,重新把人压回床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夜倾尘的眼,面色不善地问他:
"你要独自进京?"
方才夜倾尘给风偃行的回应听在锺惟清耳里,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是。"
夜倾尘明眸紧盯锺惟清的眼,将自己被压住的双臂抽出,交叠在锺惟清颈后,仰起头往他的唇上微微点了下才缓缓说:
"我会让焕七和楚荆陪着我,知遥留在东南,将军若有需要,知遥可调无冥教分堂势力为将军所用。"夜倾尘看着锺惟清认真说道。
"你、你和我分开,万一像昨晚那般毒发了怎么办?还有,你给我下了夫妻蛊,我不能与你分离超过七日,这又该如何?"锺惟清双目如星,忧心的注视着夜倾尘问,话里话外都像在告诉夜倾尘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不能对他始乱终弃,抛下他独自前行。
似乎从锺惟清几句问话中嗅出了一丝委屈,夜倾尘嫣然一笑,捧着锺惟清的双颊让他低头往自己面前靠,两人鼻尖与鼻尖相对,夜倾尘蹭了蹭后认真道:
"将军,你与楚长凛的计划已是箭在弦上,必须刻不容缓的进行才能减少变数。所以今日和张师让将军再度会晤后,我便即刻启程。"
夜倾尘看见锺惟清听到「即刻启程」几个字,脸色更是阴霾数分,於是将人拥在怀中抚着他墨色长发吻了吻发顶,柔声解释道:
"将军,那是埋了我娘亲骸骨之处,我得去把她带回来,让她能和我父亲,同于一坟。"
察觉身下之人身子微微颤动,锺惟清提眸便看见夜倾尘眼底的水波,心尖一疼,抬手轻抚过他眼下的红润。
"晚上回星池镇,我会让楚荆拿解蛊的解药给你,如此一来将军你便不受七日之困,行事也能方便些。"夜倾尘嗓音低哑道。
闻言锺惟清沉默了半晌,随后才低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