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之后过了一个月,青霄派新搭的小院儿建起来了,邵凡安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屋住,可惜也没变得消停多少,整日呜呜喳喳的,满山头乱跑,到处喊师父。
江少栩被他烦得不行,就耷拉着脸逮他练功。拳脚功夫要教,法术修行也不能落下。
只不过重华的门派功夫不能拿来直接用,开山立派就得有点儿开山立派的样子。江少栩琢磨了好久,到底是舍了面皮,虎着一张脸去寻了一趟许久未见的纪正庭。
纪正庭从怀中取出一卷古籍,递了过来,犹不死心,还在试着劝他有一日重新归山。
江少栩把古籍揣进怀里,抬起眼:“归什么山,老子有自己的小山头。”
纪正庭定定地望过来,不再言语,一只漂亮又扎眼的蓝闪蝶一直在他身侧忽闪忽闪地飞。
江少栩见过这小玩意儿,知道这意味着代华人就在附近,只不过没现身。他便不愿再多耽搁了,挥了挥手,直接转身走了人。
书是师父当初私留给他的,里面全是术法心得,多少都跟风水术沾点边儿,还有各种的控纸术。重华的法术讲究化形,这书里教的多是控符,算是同根不同系了。江少栩没事回去就翻一翻,翻完了再教自己徒弟学。
学也不白学,江少栩还特地拉着邵凡安,去祖师庙给师祖磕了个头。
邵凡安到那儿二话没说,扑通就跪下了,小屁股一撅手一抬,脑袋就往下磕:“祖师爷在天有灵,请受徒孙儿一拜!”
江少栩伸手就捎了徒弟后脑勺一下:“谁告诉你祖师爷在天上的,你祖师爷好好的在人间呢。”
“啊……”邵凡安揉揉脑袋嘟了嘟嘴,回头问,“祖师爷还在世啊,那怎么挂墙上了?”
江少栩一时词穷,主要师父名声远扬,老人家画像飘的满江湖都是,有些百姓甚至挂家里辟邪呢,他顺手就给买了,正好山顶上有个空房间,他就给摆上了,没事还能看两眼,权当鼓捣出了一个祖师庙。
“顶什么嘴。”江少栩扣着徒弟小脑袋瓜,一下给扭过去,“重新拜。”
“哦……”邵凡安扭正了身子,两手一抬,又是一拜,“祖师爷在上,请受徒孙儿一拜。”
“嗯。”江少栩举着酒葫芦抿了口酒,满意了,“以后上香打扫的事儿就交给你了,香炉灰记得及时倒。”
这之后又过了半个来月,某天邵凡安趴在江少栩腿上,神秘兮兮地和他说:“师父,祖师爷好像显灵了。”
“规矩站好。”江少栩眉毛拧成个大疙瘩,简直让徒弟烦得不要不要的,“让你背心法,你跟我扯别的。说什么都没用,心法背不完你哪儿都别想去。”
就他这个大徒弟,腿脚功夫练得好,纸人也立得住,起符控符都不错,就是背书不行,沉不下心。背一会儿,就得扣扣手指头走走神儿,还一直试图和他打岔。
挨了训,邵凡安就能老实一会儿,吭哧吭哧背两段心法,抬起头又开始和江少栩瞎搭话:“师父,供桌上的香炉真的不太对,那里面每天都要吹出来好多好多香灰€€€€”
“香炉里不出香灰,你能出香灰?”江少栩本来也没啥耐心,教小孩儿教得脑仁直嗡嗡,“去去去,不好好背书就去给我练拳法,上个月教你的那一套打给我看看。”
就这么着,江少栩训徒弟又训了一个来月,邵凡安有再大的精神头也架不住这么练,每天跑完山都累得跟什么似的,往师父的竹躺椅上一趴,说啥都不起来了,有点儿耍赖皮的意思。
“哼,不顶用。”江少栩嘴上嫌弃,一瞧徒弟那苦哈哈的小脸蛋儿,实际上也心疼,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袖子一撸,又是给捏胳膊又是给捏腿儿的,这是一顿伺候。
小孩儿精力恢复得贼快,邵凡安回满血,翻身一起来,就把师父往躺椅上拉。
江少栩被扯巴着趴上去,邵凡安有样学样,小拳头一攥,捶完了腰捶腿,一边捶还不忘一边话唠:“师父,这样舒服不?你这里别绷着呀,你放松。”
就那小拳头其实也没啥大劲儿,可江少栩多趴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还真把自己给趴睡着了。
这一觉也说不清睡了多会儿,醒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应该算不得久。江少栩半边脸上被竹条压出了红印子,腰也睡得有些僵硬。他蹭了蹭脸又揉了揉腰,虚着眼睛一起身,忽然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和邵凡安围坐在石桌旁,桌子上多了纸笔和砚墨。
邵凡安悬着笔,在一笔一划地认真写字,那人单手扶着邵凡安的手背,跟着一起运笔,似是在教他练字。
江少栩眼睛都直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做梦还是现实,可腰还是僵疼僵疼的,应该不是做梦。
而且也不该是做梦,他对眼前这人的记忆都很模糊了,那张脸半生不熟的,名字他也没想起来,只隐约记得确实是之前见过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