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好友 饭山太瘦生 3206 字 4个月前

在日本国平城京,第五岐翻阅馆阁中的藏书,看到了日本国僧人所译的《弥兰陀王所问经》。在经文中,弥兰陀王从那先比丘问道。弥兰陀王问那先比丘何为名、何为我,那先比丘以车为喻,答:世上无我,名只是空名。

“车”只是一个空空的名字,并无实物,不过是由轮、轿诸物构成的东西,拆解掉轮、轿,并无“车”存在。“我”亦如此,不过是空名€€€€名字不过是一个空名,“我”从来无有实在,不过是由肌、骨、肉、血构成之物,当肌肉骨血消融,乃知“我”本空空。

当第五岐以柏央的名字出现后,他不再认为名乃空空无实之物。名定义了一种相,而相意味着有所显现€€€€无相之物无名,人不能见识与想象丝毫无相之物,因此不可认知无相之物,自然不能对其有所称呼。有所显现,即能被人所知,于是能被命名。名是一种约定与束缚。

名字自有实在的力量,并不只是一道空无的声音。他叫柏中水,于是他像柏中水一般蹙起眉头,似笑非笑。

名中自有“真”在,如同陀罗尼咒不只是一道空空的声音,名也不只是一道空空的声音,名如同咒一般,有束缚与定义之效力。

名中含有“真”的痕迹,而话中存在着虚妄的相。

人们有时候会把相当作真。有一个词,名叫“皮相”,人们知道皮囊是相。然而,原来……写下的文字也是相、说出的话也是相。禅僧曾说佛经如眼中金屑,虽宝终为病€€€€写下的字只是字,是一种相,为相所迷惑,执着于字句,则不能见真。

第五岐用话说出柏央的过去,那在话中存活的过去只是隐隐透出了“真”的影子€€€€他的话让崔琬感到疑惑,崔琬抓住细节不肯放手,将他的话信以为真,随后又将信将疑,始终不能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第五岐。

是谁。他确实是第五岐,或许也是一道以柏中水之名出现的幻影。

柏央轻飘飘地被命运拖入了无声的境地,在无人知晓时遭遇了死亡,屈身于棺木之中,肉身腐烂、生出蛆虫,以秽恶不净之态告别了世间。第五岐以一个名字,推迟了一个逝者在世间的消亡。

作者有话说:

①《碧岩录》:如斩一€€丝,一斩一切斩;如染一€€丝,一染一切染。

€€€€€€€€

《真影3》:房将军常年蓄须,有人说这是为了遮掩下颌处的一道伤疤,而那道伤疤是房将军在大屏关外打仗时落下的€€€€那时房将军还不是将军,是太叔将军麾下的中郎将。

房安世有伤疤,之前就写过的。

第161章 黄雀1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三月十一日,高平郡王请了朝假,没有去上朝。他虽然没去上朝,却还是要处理公务的,因此在午后径直从日本国使者西园寺清正的宅子去了西州城。

建业人知道了一件事:原来郡王喝醉了后,不喜欢住在自己家。听说郡王昨夜喝醉之后,非要去日本国使者西园寺红叶家中拜访,红叶没在家,但是郡王不肯走,硬是在红叶家住了一夜。

柏中水陪郡王在红叶家住了一夜。

傍晚时,崔琬从公署回了崔家,见到了柏中水,柏中水在等他。

崔琬说:“柏大人再次来访,崔家蓬荜生辉。”

柏中水说:“崔大人客气了。”

崔琬请柏中水到自己的院落中小座,二人在屋中落座后,他问柏中水:“柏大人有事?”

柏中水说:“崔大人关心我,前夜夜半来看望我的伤势,我十分感激。”

“诶,应当的。你我都是高门子弟,我们应当互相友爱。”

“那……”柏中水看向崔琬,问:“崔大人不妨说一说,刺伤我的人去了哪里吧?”

崔琬的神情僵了一下,问:“柏大人,这话怎么说?”

柏中水淡淡地笑了笑,说:“崔大人,二月十六日夜里,我与你下棋后,你就开始派人保护我了,不是吗?我感谢你的好意。”

崔琬处变不惊,让屋中的婢女都退了出去,然后说:“啊……原来柏大人知道,是崔某做得不够好了,崔某派去的人,笨手笨脚的,打扰了柏大人。”

崔琬派三个仆人监视了柏中水。他不但派人监视了柏中水,还曾在邀请柏中水来下棋前,在屋中贴过驱魔祛邪的符纸。符纸对柏中水毫无作用。

柏中水问:“崔大人可发现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么?”

崔琬答:“未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