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二公子说了,嘴闭紧。
金玉不像那两人一样,感动地稀里哗啦的,他琢磨着,苏惟是二公子从小到大的小厮,二公子能给他买宅子,自己要是勤勤恳恳伺候十年八年的,是不是也能捞一座小小的屋子,这样他就能把爹娘接来京城养老,他爹的病说不准在京城能根治呢。
金玉心里的小算盘越打越响亮,看着二公子的眼睛越来越谄媚,殷勤得恨不得茅房都替二公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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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要夜起吗?”今晚轮到金玉值夜,他正打着瞌睡,恍惚间听见床帐内一阵动静,他下意识惊醒。
谢谨禾睡前便觉得头昏脑胀,半夜突然烧起来,喉咙干哑不堪,迷迷糊糊想喊人,奈何眼皮像压了秤砣,嘴也发不出去声音,有人掀帐,他以为是苏惟,拽着人的袖子不放,一个劲儿呢喃着热。
金玉掀起床帐,一入眼便是二公子烧得闷红的脸,白玉似的脸皱着,让人光看都跟着难受。
金玉探了探二公子额头,起烧了,应当是近日入秋转凉,二公子又不爱穿厚衣裳着了凉,他手忙脚乱给二公子掖好被子,正要点灯去喊大夫,袖子却让人捏紧了。
金玉明白,人生病时是很脆弱的,离不了人,金玉在家生病时也不愿他娘出去做活,他弯腰凑到二公子跟前小声说:“二公子,别怕,您着凉了,小的去给您叫大夫。”
谢谨禾也不知是能不能听懂,手不肯松,嘴里嚷嚷着热。
金玉压住谢谨禾不安分要掀被子的手,学着陆妈妈的语气哄慰道:“好好好啊,盖一会儿就不热了,二公子忍一忍,小的去叫人。”
谢谨禾又改口说冷,反正就是不放手,金玉哭笑不得,怕再耽搁下去二公子真烧糊涂了,说话语气有点急:“小的去喊善止,马上就回来,没事的二公子,真的马上就回来。”
谢谨禾这下明白这人肯定不是苏惟,苏惟性子安静,话不多,才不会这样软声叨叨,他脑子里混沌一片,也没想起到底是谁,但他能感觉得到这人迁就着自己,更加不管不顾,干脆话也不说了,抓着人的手不放。
金玉急得汗都出来了,好在陆妈妈有夜起顺便来这看一眼的习惯,她远远见到二公子房前无人守着,急急忙忙进来:“哎呦,这是烧起来了?!快快去喊大夫!”
陆妈妈瞥到二公子紧紧抓住人不放的手,毫不客气拽下来,金玉才得以脱身,陆妈妈见怪不怪朝金玉道:“€€!从小就这样,生病黏人,扯着人就抓着不放,又不肯承认,折腾来折腾去其实就是想让人留下来陪他,下回他再这样,你直接去喊大夫。”
金玉点头,临走前看了一眼榻上,谢谨禾手缩回被窝里,不知听没听见陆妈妈说的话,反正也不嚷冷嚷热了。
第6章 这种东西那么脏,他怎么不嫌呢?
二公子果然是着了风寒,大夫开了药,金玉熬乌漆嘛黑一碗端过来,还没喂呢,陆妈妈就说一碗不够,再去熬一碗。
金玉:“可是大夫说一日三次,一次一剂…”
陆妈妈叹了口气,端起碗走到床前示意金玉看着,然后金玉就眼睁睁看着陆妈妈洒了三勺才勉强喂进去一勺,就那么一勺二公子还漏了一点,陆妈妈见怪不怪熟练地用手帕拭去,金玉自觉转身去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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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给你。”苏惟放了三日假,一回来就给院里的人发糖,麦芽糖用红纸包着,一人一把抓着分。
“恭喜恭喜呀,苏惟哥,我那日上值没去成,改日再去拜访嫂子。”金玉笑嘻嘻地接过,剥了一个含嘴里。
前两日苏惟成亲,二公子病了,金玉照顾,府里善止和几位小厮去喝喜酒,回来说玉凤楼订的饭菜如何如何好吃,新娘子多漂亮,席面多热闹,可把金玉羡慕坏了。
苏惟面色红润,虽带点疲倦但双目炯炯,可想而知这几日心情相当畅快,他挠挠头,诶了一声,道:“行,你嫂子做饭好吃,你下回来尝尝。”
“金玉背着我们找新郎官要什么好处呢?”几个小伙子听到了,纷纷围过来,金玉待在府里有一段时日了,跟他们渐渐熟悉,几个人你搂我我挠你闹哄哄的,苏惟面皮薄,更是被打趣成锅里虾。
“好哥哥好哥哥,我错了,我要去给二公子喂药了。”金玉求饶着搬出二公子,众人果然不再闹他,因为在座的各位除了金玉没人敢去给二公子喂药,即便是苏惟也有点发怵。
金玉也不想,可是陆妈妈出门办事了,想起裴时€€的嘱托,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果然,当他端着药碗进屋时,躺在床上的二公子一闻到药味就皱起鼻子,看到来人是金玉而不是陆妈妈更是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二公子,该喝药了。”金玉忐忑道。
“拿出去!把屋子熏得都是苦味儿。”谢谨禾捂着鼻子翻身把背对着金玉。
金玉脸愁成苦瓜,他手里的药端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他苦口婆心劝:“二公子您别为难小的了,陆妈妈说了一次也不能落,不然就扒了我的皮…”
谢谨禾不耐烦挥挥手,道:“那还不快滚下去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