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坏胚子 鹿款 3567 字 4个月前

他见宴云楼脸色有些紧绷,不知道他是不会编瞎话,还是不愿骗江千钰,总之场面安静得很诡异,还是得自己出头顶上,“有个应酬请了我和云楼,圈子里的朋友,”江辞笑着对江千钰道,“正好刚才在教学楼下碰到面了,我俩一起过去。你回家去?”

江千钰应了声,又说道,“没想到哥哥和小楼,你们两个现在关系这么好了……”他语调低落,目光迟疑地落在宴云楼身上。

江辞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随便敷衍了江千钰两句,又说明天回大宅去吃饭,就催着他赶紧回家了。

宴云楼一路上脸色都不好看,到了饭桌上也神态恹恹地不大说话,弄的娄天泽都有点无奈地笑道,“今儿是谁又惹到你了?见到舅舅就这么不开心?”

娄天泽年纪已经不轻了,但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看上去比同龄人要显年轻不少。他与宴云楼的母亲娄天姿是异母兄妹,本人虽然没有异国血统,但轮廓深邃,高鼻深目,与宴云楼有三分相似。看这叔侄二人,想也知道宴云楼的母亲该是多么的风姿绰然,云容月貌。

娄家从曾祖辈起世代经商,到了娄天泽这一辈,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他入仕之后一路顺风顺水地做到如今这个位置,家里的祖业几乎都是娄天姿在打理。只是他这个妹妹从小便身娇体弱,嫁人生子也颇有周折,这些年身体一直衰败下去,连独子成人都没能等到。她身后留下的偌大家业,娄天泽有官职在身是不能碰的,只凭着老父亲支持着宴云楼一点一点撑起来。娄天泽与娄天姿虽是异母兄妹,但从小感情甚笃,他怜惜妹妹体弱,又自责在家业上爱莫能助,因此越发对待唯一的子侄亲厚爱惜。

前日里宴云楼打电话给他,说要介绍一个朋友给他认识,他本来还以为是他交往了女朋友,因为宴云楼与他父亲感情淡薄,所以先带到自己跟前通个气。

见了面却发现是个年轻男人。

江家的名号娄天泽是一早听说过的,他心里倒是并不十分介意这次见面,只是有点疑惑这两人怎么会扯上关系€€€€尤其是他这个外甥,从刚才进门起就面色不虞,好像被什么人惹到了一样。

“可能是怪我叨扰了娄先生,”江辞笑着对娄天泽说,“实在是仰慕您许久,私下里便一直烦着云楼替我引荐一番,今日总算得偿所愿。”

“不用这么客气,”娄天泽说,“云楼不常带朋友到家里来玩,我倒是希望能多认识认识他的朋友。”

“跟舅舅没关系,”宴云楼对娄天泽说,“是我自己的事儿。”

他看着江辞与娄天泽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火气更大。他算是看明白江辞这个人了,央着他要见娄天泽的时候什么招都使出来了,等到终于见了面,就把他这个介绍人甩到一边,好像根本看都看不见他一般,只顾着跟娄天泽说话,连菜都不见他吃一口。

他心里还记得江辞承诺他的事,因此分毫不敢走神分心,耳朵认认真真地听两人交谈的内容,只等着江辞说出一点出格的话就狠狠给他个没脸。

不过江辞一直表现地很规矩。

娄天泽原来在工商部任职,江辞跟他请教的多是些和工商所打交道的事,期间问了几条具体的监管措施,条件说的很细致,几乎像是确有其事一般。宴云楼大体听出来了,江辞下一步应当是打算开个新公司,做不太合法的安保生意。他心里非常惊讶,频频侧目去看江辞。他心里当然知道江辞不是傻子,但也实在想不明白他这种自曝雷管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吃了一半娄天泽去外面接电话,宴云楼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痴呆了?你刚才那些话是能在外面随便说的吗?”

“担心我啊?”江辞笑起来,桃花眼一眯,目光亮晶晶地看着他。

“谁担心你?”宴云楼立马说,“我舅舅在旁边看着呢,你嘴上没个把门的,指不定就连累舅舅骂我。”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江辞撑着手瞟了宴云楼两眼,问他,“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宴云楼冷哼一声。

江辞捏捏额头,“是不是因为撞见千钰了?”他想了想,“你不想让他知道咱俩有交集?还是因为我编了个理由搪塞他?”

“小钰是我的朋友。”宴云楼说。

江辞点点头,“你没有骗他。话是我说的,是我骗的他。”

宴云楼很难解释他的不满,他向来是个不屑于说谎的性子,而且他跟江千钰认识这么多年,像是彼此的兄弟一样,他想要诚心诚意地对待他,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他知道江千钰当时看他那一眼是为什么……当初他在生日会上见到江辞的真面目后,一直想方设法提醒江千钰,希望他不要对江辞放松警惕,最好注意与他保持距离。那时候江千钰还当他是说玩笑话,只是他这几个月一直在他耳边强调,想来江千钰多少也听信了一点。

所以今天他才觉得迟疑和猜忌,宴云楼一直让他远离江辞,结果反而是他自己与江辞走得越来越近。

这也是宴云楼自己不爽的地方,因为那些提醒不仅是对江千钰,也是对他自己,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正避无可避地走进了名为江辞的漩涡,与他产生了这么多的牵扯和纠葛。

最可怕的是,他在这个过程中意识清醒,无力抵抗。

当然今天让他最不舒服的事,倒与江千钰无关,而是他在教学口门口看见的那个男孩子,正在跟江辞调笑的男孩子,一眼看上去就是江辞喜欢的那个类型的男孩子。

可是江辞还在说,唇角带笑,语气低沉,“别往心里去,出什么事儿都是我的锅,你还是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宴大少爷。”

娄天泽回来以后桌上没再聊工作,倒是围绕着宴云楼聊起他小时候的事儿。

“云楼从小就是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娄天泽带着笑意跟江辞说,“我记得他原来在家里住着的时候,有一次我下班回家,见保姆正给他擦药。他坐在沙发上,不吭声也不哭,但是小小个脸儿鼓成包子似的,看上去甭提多委屈了。问了保姆才知道,家里花园跑进来一只邻居家的大狗,追着他从院子东头跑到家门口,好险给拦到大门外面。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大人都在家里,他也不知道叫人,白白让狗给挠了一下子。”

“还有这事儿?”江辞笑起来,歪头看了一眼宴云楼,表情有点促狭,“哎,打了狂犬疫苗没有啊?别下一刻就变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