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谦说随便吃点,倒是没说错。一共送来了三份青菜,一份咸菜,两份米饭和两碗汤,盘里连点肉腥都看不见。
宴云楼已经抱怨够了,知道就算再不爽也改变不了现状,所以一句话也懒得多说,挑挑拣拣的略微吃了一点东西。
江辞看样子却像是饿狠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被气饱了的人大口吞着米饭,没一会儿就把菜消灭了大半。
他心里知道宴云楼嫌弃这些饭菜,于是也不劝他多吃,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宴云楼,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日子过的这么娇气呢?”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宴云楼不以为耻,仰在椅子上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瞟着江辞吃饭,“什么饭都吃的下去,什么地方都能住,江家怎么养你的?你真是和小钰一点也不一样。”
江辞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撒,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显得有点痞气,“那是啊,”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慢,像是感慨,又仿佛带着一股自嘲的意味,“小钰是谁啊,怎么能跟我一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没再出声,三两口把桌上的饭菜吃光了,自顾自去浴室刷了牙,接着用毛巾擦着脸走出来,对宴云楼说,“来吧,谈谈正事。”
他俩坐在宴云楼的床上拿着ipad看里面的文件。江辞谈起正事时整个人便显得格外的不一样,态度一反常态的认真了起来,像正儿八经对待合作方一样在这个偏远破败的招待所里跟宴云楼交涉合同的具体细节。之前宴云楼每次见他,他要不是带着一个笑脸面具与人虚与委蛇,要不就是凑在自己身边没皮没脸的做开屏孔雀,总之从没有过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乍然见到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让人觉得有些新奇。
江辞在手机上记录了一下要交代给底下人办的事,对宴云楼说,“差不多了,回去以后你找个时间到我公司来一趟,不是上次那个地方,地址我发给你,你跟具体的业务负责人再谈一谈。”
“这个生意‘浮雪’能接,但是你说的这几家竞品公司都在海外,日本还好说,欧洲的这几家企业,我们行事不是特别方便,所以时间可能需要再充裕一点,没问题吧?”
“具体要到什么时候?”宴云楼问,“金圣的厂房和实验室已经开建了,开春以后就会订单大增,我希望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能够达到正常的经营状态了。”
“我明白,我们尽力,”江辞点点头,“具体时间等业务负责人评估之后跟你商量。”
江辞看了看表,他们谈了三个多小时。
“费用怎么算?”宴云楼突然问。
他知道“浮雪”的佣金不便宜,甚至称得上昂贵。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的生意依然极其火爆,服务几乎只在上流社会特供,没有门路和引荐人的话连“浮雪”的门都摸不到。
毕竟物以稀为贵,而“浮雪”能带来的是实打实的利益,付出一笔昂贵的佣金,得到的却是源源不断的进账收入,这是划算的买卖。
江辞想了想,“我不收你佣金。”
“那你要什么?”宴云楼变了脸色,“你要是敢说……你要是对我有那种想法,我劝你趁早打住!”
“哪种想法?”江辞做出疑惑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笑道,“原来大少爷在期待这个,那你直说嘛,我肯定……”
“你哪儿听出来我期待了?!”宴云楼气的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个理解能力是怎么当总经理的,我现在很怀疑你们公司是否可靠!”
”哦你没期待,”江辞被他这么说也不生气,脸皮堪比城墙厚,“那是我期待,我期待行了吧。”
宴云楼直接炸毛,“谁准你期待了?!我说了你想都不要想,佣金该怎么算怎么算,我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江辞一笑,“我不要钱,”他还是这么说,盯着宴云楼的眼睛,“我要你帮我引荐娄天泽。”
“我舅舅?”宴云楼反问了一句,“你见他干什么?”
宴云楼的母亲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官做的很大,是常常在晚间新闻出现的人物。他舅舅早年结过一次婚,但是太太去世的早,也没有留下孩子。后来他一心扑在工作上,没再续弦生子,所以对宴云楼这个家里唯一的孩子、他妹妹的独子,感情很亲厚。
“我有事想问娄先生,”江辞观察他的表情,“放心,只是一次普通的碰面,不会给娄先生带来麻烦的。”
宴云楼不放心,冷着脸,“我舅舅是很正直廉洁的人。”
“我知道,”江辞说,看他不松口,无奈叹气道,“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如果我有不当言行你可以阻止我,这样行了吗?”
宴云楼一想,江辞话里是跟他商量的意思,但是他这么想也不想的提出了这个要求,就说明他想见娄天泽这件事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如果自己不同意,也许江辞会拒绝掉合作这件事,毕竟他不愁没有生意……但更可能是他不会明确说出拒绝的话,而是无限期的把合作搁浅,等到宴云楼等不及来找他时就再一次提出这个要求。
这是江辞能办出来的事儿,宴云楼相信。
若是他能在旁边监督江辞跟舅舅的会面,宴云楼心想,那他应该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好,”宴云楼说,“时间地点我来协调,到时候我通知你。”
“谢谢,”江辞语气愉悦地与宴云楼握手,“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