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依旧一片模糊,仿若笼罩了一层散不尽的雾气,但雾气中依稀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谢玄元二话不说,利落地朝着面前的人影扑过去。
那南楚皇帝站的位置离他并不远,而且不知为何对他没什么戒心,言语行动间还总是带着哄孩子般的迁就和纵容。
他谢玄元今年都已经二十了,到底哪里像是个孩子?
暴君心头火起,凭着直觉一把揪住了那南楚皇帝的衣领,毫不客气地质问:“你言而无信,竟敢戏弄于朕?”
陆长平被他揪着衣领拖到近前,竟也不闪不避,脸上甚至还挂着几分无奈的笑意:“陛下误会了,朕并无此意。”
此刻,两人的距离早已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饶是谢玄元的视力减退得再厉害,眼前的模糊轮廓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尽管还是无法完全看清,但他确实有了新的发现。
只是将那南楚皇帝拉近了看上一眼,他竟开始无端地觉得这陆长平容貌有几分像那个他朝思暮想的“陆贵妃”。
陆长平,陆贵妃……这一切当真如此巧合吗?
大概是觉得这南楚皇帝的轮廓还有几分顺眼,谢玄元手下的力道略微轻了些。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消除这种看谁都像陆贵妃的幻觉。然而眼前所见仍旧云遮雾绕,亦真亦幻。
实在看不清,他只得主动开口试探道:“朕怎么觉得,你的样子还有声音有点熟悉,像是朕的一位故人……”
陆陛下心头一跳,不由得开始心虚。
难不成谢玄元看清楚了他的脸?
但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仅仅慌了一瞬便又冷静了下来。依照暴君这受不得半点委屈的脾气,若是能看清楚人脸,确定他就是“陆贵妃”,那根本就不会在此同他废话,早就动手讨债了。
可现在,谢玄元那试探的语气,还有游移不定的眼神,无一不在证明他依然什么都看不清楚。
之所以说他像什么“故人”,不过是在诈他罢了!
陆长平明知道暴君看不清,可心还是砰砰直跳。谢玄元贴得太近了,只消稍一低头便能看到那张€€丽的脸,还有艳色的唇。
偏偏暴君本人对此毫无自觉,甚至还自以为十分有气势地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主动把自己给送出去了。
陆陛下强装镇定,将主动投怀送抱的小美人推开几寸,淡定回应道:“其实朕也时常因为自己长着一张大众脸而感到烦恼。”
谢玄元被这话惊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这陆长平好歹是一国之君,竟然如此不要面子的吗?
陆陛下见暴君迟疑,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谢玄元听到那声意味不明的笑,顿时觉得自己又被耍了。他冷下脸道:“你不许笑。是不是大众脸,朕自有定论。”
说着他抬起手,朝着陆长平的脸摸了过去。只可惜位置找不准,好巧不巧正好抓到的地方是两只耳朵。
陆美人本来想躲,可奈何耳朵还被暴君牢牢扯着,若是强行脱身,只怕要吃不小的苦头。
他向来怕疼,被扯住耳朵之后整个人顿时老实得如同被猎人提在手中的兔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暴君察觉到对面的人忽然不动了,颇为无辜地眨眨眼问道:“怎么像根木头一样杵着?”
陆陛下有苦说不出,只能顺着暴君的意思,又往前挪了一步。然而紧接着,暴君就松开了捏着他耳朵的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脸摸去……
陆长平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暴君微凉的手便整个糊到了他的脸上,从脸颊胡乱地摸到鼻子、嘴唇、下巴,然后又方向一转向上碰到了眼睛、眉毛、额头。
那小暴君现在是个半瞎,摸起人来毫无章法,半点都不会“怜香惜玉”。但奇怪的是,暴君修长的手指又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凡是他触碰过的地方都带起一阵战栗酥麻。
陆长平一动不动仿佛木头人。以他的身手,莫说是现在什么都看不清的谢玄元,就算是没受伤没怀孕的谢玄元,也一样能轻松避开。
可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他就这样任凭暴君在脸上乱摸,丝毫没有将人推开的意思。
在他的纵容之下,谢玄元的举动愈发嚣张放肆,竟还提出了新要求:
“朕的胳膊酸了,你找个椅子坐下,这样朕确认起来也能方便些。”
陆陛下见他摸了半天都没摸出个所以然来,既庆幸又好笑。他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本着体谅孕夫的原则一口气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和谢玄元相对而坐。
谢玄元落座之后再次伸出手去,好不容易找准了地方,却懊恼地发现这一次又要费劲儿地抬高手臂才能触碰到对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