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被温氏莫须有的罪过缠身,是什么样的罪过?”谢承€€怯声问。
赵敛缓缓说:“自然是所谓奸邪之说。想要舍弃一人,就只管指着他说是奸佞,让他愧疚得永世不得翻身。他们只会在想,我分明不是奸佞,为什么他们要说我是奸佞?便在这样的困境中反复折磨自己,永远都走不出来。殊不知,这只是统治者制服手下人的手段而已。摧毁其心智,让他完全成了废人,就再也不会想着谋反了。”他转过脸,点着谢承€€的鼻尖,“要是我,我是绝对不会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奸邪的。他们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他们说我是奸佞,我一定做出奸佞的样子,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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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内,李€€寅过了半夜还没歇息。
他正在读群臣上表的文书。这些臣子弹劾太子、皇后,言语激烈,耿直无比,叫他无招架之力。
李€€寅深知这些人的用意,是明里暗里希望他再择新太子。可是他没有别的儿子,又能把太子传给谁呢?而这些奏疏就差把“择嘉王为皇储”直白写在上面了!是想让他选李元澜做皇储,将来继承皇位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想到这里,不由气急攻心,突然将奏疏摔在地上,吼道:“悖逆!悖逆!”骂到一半,咳喘不止。
韦霜华见状,急忙递来帕子。
李€€寅对着帕子咳,居然咳出血来。
“官家!”韦霜华慌了,赶紧轻抚李€€寅后背,唤人来说,“去、去传太医!”
“不用了。”李€€寅喘息着摇手,“夜深了,不要惊动太医了。”
“可是官家……”
李€€寅仍是摇手:“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子,就算是太医日日在我身边也不得用。”
韦霜华倒茶给他,关切说:“官家这几日看札子都不舒心,恕臣妄言,还是少看多歇最好。”
“太子还没出阁,我不得不为他铺好将来的路。朝中大臣都反对润珍往东宫,甚至连凤仪阁都不愿让他走出去,我怎么能不烦呢?”李€€寅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先前皇后说要为润珍挑选适合的太子妃人选,不知有没有挑中?”
韦霜华说:“殿下挑中了几人,最终还由官家定夺。”
李€€寅喝了一口茶,又咳好几遍,这才说:“叫她一个人定了吧,成了婚,也好出阁了,他们也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先秦《六韬引谚》。
舅舅叫“温绛英”。
晏群这个事呢,在第68章 就隐隐约约有提过啦~
第197章 六一 千金难换(一)
七月半的百官大起居,赵敛终于见到唐任了。
他平时根本见不着唐任练兵,偶尔问营里的将领,只得到回话:唐将军一直都在军营里。
赵敛叫谢有棠去摸唐任的动静,在不在军营,何时在的,来了多久,都要一一查明。后来谢有棠报告说,唐任这些日子都不在营,不过联合着营里的将领糊弄他而已。
不在军营,还能去哪?赵敛想,也许是化成苍蝇飞了,今天才能见到那只苍蝇。
“二郎!”唐任远远就瞧见赵敛了,提着灯笼便上前问好,“二郎早。”
“早。”赵敛作揖,将白灯笼稍微提高一点儿,映亮了唐任的脸。他一直带着笑,说话也和煦,“官人今天来得早,用过早膳了么?”
“用过了,方才在宫门口刚用过。二郎吃了么?”
“吃过了。”
唐任同赵敛并排走,一路欢快谈笑,未有半点生疏样子。赵敛也极好说话,凡有问必答,并不摆上官的架子,叫唐任非常惬意,警惕心也渐渐松懈。
快要到待漏院,唐任突然问:“在下前几日送给二郎的大礼,二郎觉得如何?”
赵敛脸一沉,把周围看了个遍,才作无奈神色:“官人还说呢,真是要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