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大惊失色:“难道你还想杀了官家?”
赵敛反问道:“谁不能死呢,难道就官家不能死吗?”
“你!”赵敬狠狠给了赵敛一巴掌,“混账!爹爹无造反之心,你却在这里想着要造反!你敢对着相公的灵位说这样的话吗?!”
赵敛万分不解:“是官家逼我们的,大哥,我们不想造反,是官家逼着我们造反!你要我们怎么做?”
“怎么做?不管怎么样,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着造反!你头顶永远是君上,这是家规!赵氏只出忠臣,你想造反,除非你不姓赵!”赵敬气得倒抽气, “你个混账,爹知道你这么说,一定狠狠打你!”
赵敛满不甘心,却也只能低头认错。他说:“官家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只会慢慢拖延。拖到爹熬不住了,他才能罢休。”
“就算如此,我们也要行得正、坐得直,无愧天地良心!”赵敬一把将赵敛拥在怀里,“阿敛,我们不能再给别人留下把柄了!不会再更坏了,不会再更坏了!”
“哥……”赵敛拉着赵敬的孝服,“我不想……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
他盯着眼前那根棕红的木柱,每个字都咬在嘴里,“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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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万万没想到颜辅仁会自尽。半夜,他悄悄去颜宅吊唁,满堂没见着赵敛,只看见赵敬独自跪着。
他与赵敬不太熟,见了面,也只是简单拜一拜。他对着漆黑的棺磕头,眼里映了满片灵前的白烛。
赵敬跪直背了,恭敬地说:“请谢官人安。在下有一事,要拜托官人。”
谢承€€道:“都尉客气了,请说。”
“不是都尉了,我已经与长公主和离了。”赵敬说,“相公因我们家而出了事,我与阿敛都不便再出头说什么。如今€€州一团乱,我担心朝中天翻地覆。官人位高,须为大周尽心。”
谢承€€颔首:“我知道。”
“我听说官家病了,最近都不见臣。是真的吗?”
谢承€€顿了半晌,说:“是。”
赵敬担忧道:“相公去了,我爹爹还在牢中,官家也不上朝。”他抬袖拭面,“此事是因我爹爹而起,现已至此,我们家该怎么办呢?”
“是因我家而起的。”谢承€€忽然说,“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同虚。”赵敬缓缓转过脸看谢承€€,“我信这世上还有天理,是么?我知道谢殿帅是忠臣,不过和我爹爹有误会,是吗?我们家,和你们家,应当是好好的,是么?”
“是。”谢承€€的脑子冒出很多念头来,他坚定地说,“是,我信,天理昭昭。”
“同虚。”赵敬深深地望着谢承€€,“你是我爹的徒弟,便也算作是我的兄弟。他把寇家枪法完完整整地传授给了你,寇家枪从来光明磊落,使寇家枪的人,也当是坦坦荡荡之辈。”
“是。”谢承€€说,“太尉是坦坦荡荡的人,我也是。”
“同虚,你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谢承€€看着赵敬的眼睛,他知道赵敬在要求他做什么。
第二天,谢承€€就去登闻检院门口为太尉击鼓。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这是最后的能救太尉的机会。棒槌一下又一下地打在鼓面,鼓声与喊冤之声震动天地。
“请陛下彻查相公自戕一事,还相公与太尉清白!请陛下彻查相公自戕一事,还相公与太尉清白!”
今日又不上朝,偶有官员路过,见谢承€€击鼓鸣冤,纷纷驻足。
谢祥祯也从里面出来,正好看见谢承€€在击鼓,大为震惊:“谢承€€!”
“请陛下还相公与太尉清白!”
“谢承€€!”谢祥祯快步走过去,用力夺下鼓槌,“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