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抬起眼来。
赵敛缓缓说:“我一早就知道。你阿娘是可怜人,为什么可怜人反而是有罪?白玉馆里头那些人,谁是心甘情愿来的呢?她们不是低人一等,你也不是。什么叫清白,心里干净,就是清白,你怎么能是不清白的呢?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人,你是比我还要清白的人。阿昭,你是比我清白九万倍的人,只有跟你站在一起,我才能干净一点。”
风停了,月也暗了。
赵敛擦干净谢承€€的泪水,说:“今儿都十月半了,你错过了我的生辰。”
谢承€€这才想起来:“对不起,我忘了。”
“你别说对不起了,我不喜欢听你说对不起。你忘了我的生辰,要怎么补偿我呢?”赵敛问。
谢承€€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什么都没有。
赵敛说:“那你就,多说几遍‘我爱你’吧,我怕我以后都没机会听了。”
“我爱你。”谢承€€毫不犹豫地说,“我爱你,阿敛。”
“我也爱你,远远不止是‘喜欢’。我爱你,昭昭,我会永远都爱你,你就是我最大的荣耀,只要你在,我可以一无所有。”
风又起来了,再次吹皱水里的月。
叶被卷起来,飞着,落到水中,荡到池心。
再也回不来了,叶子,和月亮,和风,和人。
*
垂拱殿,百司果然在因为太尉甲胄之案争吵不休。
颜辅仁在殿上,脱官帽下跪死谏,皆不能得官家网开一面。谢承€€也下跪求情,还同谢祥祯大吵一架。
这朝廷闹翻天了,好像一锅沸水。锅子要炸开了,在旁边盯着滚水的人也要被烫伤了。
早朝草草散去,颜辅仁约定好同谢承€€一起去求官家奏对,正行途中。
“是相公颜官人吗?”有一个小黄门快步过来问。
颜辅仁说:“是我。”
小黄门环视四周,只在颜辅仁耳边轻语几句。
谢承€€听不清,不过很快便看见颜辅仁忿然作色。
“岂有此理!此事当真?”
那小黄门说:“我原本便是太后手底下的黄门。”
颜辅仁怒不可遏,竟将笏板狠狠捏在手里。他道:“同虚,你回家去吧,今日,只我一个人求官家赐对。”
谢承€€不解:“怎么了?”
颜辅仁瞪着红通通的眼:“回家去吧,我一个人去求见官家。
【作者有话说】
关于“贱籍”的设定:大周户籍就是有贱籍一说,是律法规定的户籍。在本文中,贱籍是需要签卖身契的,娼妓、伶人、佃农等都属于贱籍,贱籍基本上是没有人权的,相当于是“商品”,可以自由买卖。(但脱籍从良之后就不可以买卖了)
小谢说自己是佃农,但他没有签过卖身契,所以严格来说他不是佃农,也没有入过贱籍。但他阿娘死了,按道理他姐姐和他也是要签契约做佃农的,但是谢爹把他们俩带走了,他们俩也就摆脱了做佃农的命运。
官员不得娶贱籍女子为“妻”,这里的贱籍包括“娼妓”、“佃农”。
贱籍可以从良,贱籍男子从良之后可以从军、当官,但即便是从良了,人们还是会有偏见。同样,贱籍的家人,也会被歧视。
第114章 三六 将相别(一)